夜晚,庭階寂寂。
月光皎潔,偶爾有微風吹過,映得疏影半牆婆娑。
盧月照和裴祜兩人跨過盧家大門門檻,向外走去。
地上隐隐約約可以看見二人相依的影子。
“咱們去哪兒?”裴祜将盧月照的一隻手握在手心。
晚間涼快些,街邊三五成群的人聚在一處扯着閑篇兒,拉着家常。
盧月照想找個清靜的地方和裴祜待着。
她擡頭望向夜空,那裡天河星轉,風回雲開。
“我們去下院房頂賞月觀星吧,那裡清淨,而且不用梯子就能上去。”盧月照擡頭看着裴祜說道。
他的眸中似有星河流轉。
“好。”
兩人向下院走去。
下坡時,盧月照拉着裴祜向左手邊走着。
“夏日晚上走路,不要靠近牆壁,這時候上頭不時會有蠍子爬着,靠近了容易被蜇傷。”盧月照說道。
“好,我記住了,”裴祜忽然想到什麼,“對了,我記着蠍子可以入藥,也是一味藥材。”
“是,每年這時候,村中都有不少人點着燈,拿筷子夾牆上的蠍子賣錢,也是一個進項。”
說話間,盧月照打開了下院的門。
兩人進去後,裴祜将院門合上。
下院的房屋東邊是一個大斜坡,不用梯子就能上去,這樣建是為了方便秋收之時在屋頂曬糧。
裴祜在前面,右手拉着盧月照一同往上走。
站在房頂,視野開闊許多。
下面是萬家燈火,上面是月照星河。
輕風吹起,帶着一絲涼意,盧月照的衣裙拂過裴祜的手背。
微微酥癢。
“我們坐下來吧。”盧月照抱着膝蓋在屋頂坐好。
随後,裴祜在她身旁盤腿坐下。
盧月照的發絲微微飄動,風一吹,就覆在了裴祜的衣衫上。
她靠在了裴祜的肩膀。
就着月色,裴祜一下就捉住了盧月照的手,把它握在手心輕輕摩挲。
兩個人的手,都是暖的。
“午後我去見了媛媛,她在趙家過得很好,趙子路看着憨實,卻是個會疼媳婦兒的,媛媛眼裡都能膩出蜜來,新婚燕爾,感情和順。”盧月照緩緩開口。
“這下你就可以放心周媛了,雖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兩人就婚前見了一面,算是盲婚啞嫁,但是脾氣性格相投,夫妻美滿,是緣分。”裴祜說道。
“是啊,婚姻一事若是不順,吃虧的總是女子多些,願往後他們夫妻也能如此,攜手将這餘生度過。”
盧月照頓了頓,繼續說着:“我們兩個幼時的場景還曆曆在目,春日花間撲蝶,夏日溪邊捉魚,秋日在谷堆捉迷藏,冬日在雪地裡堆雪獅,打雪仗。明明一切和昨日發生的一樣,怎麼轉眼間她就嫁為人婦了。”
時移世易,盧月照略微有些傷感。
裴祜伸手,輕輕将她攬住。
兩個人貼得更近,裴祜能聞到她身上的清香。
“可惜我還沒想起從前,人事雖變幻,可童年稚趣當是一樣的,也應和你一樣無憂無慮,總覺得日子很慢,怎麼也過不到頭。”裴祜說道。
“對了。”
盧月照想起了陸家嬸子說的話,昨日裴祜回來後,她就告訴了他,裴祜當時也是一臉驚詫。
知道那二人幹柴烈火,卻也沒想到能那般烈火。
“我跟你說,幸虧那件小衣的尺寸大,若是個瘦的,陸家嬸子恐怕會懷疑上你我,這一傳十十傳百的以訛傳訛,咱倆在這村裡就沒臉了。”
裴祜輕輕笑着,“那兩人既嘗了甜頭,就不可能沒有下一次,說不定多少回了才被咱倆撞見。既然能被咱倆撞見,指不定哪天就會被别人撞見。我們兩個沒看見是誰,别人不一定看不到,這事兒畢竟不光彩,說不定還要好好鬧上一場。”
盧月照笑着點頭,“誰說不是,到時候人盡皆知的,就成了茶餘飯後的談頭,還能說上好幾年,說不定外鄉的也會知道,人傳人的時候再添油加醋些,這兩個人的境遇怕是不好了。”
“情與欲,二者不可分,有情才有欲,有欲情也更深,有情無欲,日子久了定會索然,可若是無情隻是為了欲,等遇上更能喚起欲望的人,隻會将現在的人即刻丢棄,亦不能長久。就不知那兩人是哪種了。”裴祜徐徐說道。
盧月照想着他方才的話。
情,她已經嘗到,那欲呢?
想讓他永遠陪在自己身邊,算不算一種欲?
止不住地想要靠近他,是不是欲?
盧月照有些不解。
她忍不住轉頭看向一旁的裴祜。
卻猝不及防落入他的眼眸。
他也在看她。
有幾縷發絲被吹着貼上了盧月照的臉頰。
裴祜擡手,從上至下,順着發絲撫過她的臉側。
最後,将飄亂的發絲别在她的耳後。
兩個人就這樣看着對方,滿心滿眼都是彼此。
忽然,盧月照睜大了眼眸。
月光下,她看着裴祜漸漸靠近自己。
“閉上眼。”裴祜輕聲說。
她閉上了眼睛。
下一瞬,柔軟的唇瓣被他覆蓋。
不同于那日溪邊橋側的冰涼,此刻,他的唇是暖的。
盧月照本以為他會和那日一樣,輕輕碰一下就會離開。
可裴祜卻擡手扣住了她的後腦勺,加深了這個吻。
他細細品嘗着她的兩片唇瓣。
盧月照甚至感覺到陣陣濕濡和柔軟。
裴祜的呼吸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