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人的把戲吧?”樓少淵與獨翊眯縫着眼朝着壯漢靠近,一臉嚴肅打量,不像是當真信了的模樣。
壯漢額頭早已冒出虛汗,再次坦然:“聽我說!穆老爺不是穆家後人嗎!而且此處風水極佳,天雷劈向槐樹時,并沒有導緻其根死,卻成就了一處被雷擊過的地方,注定天緣!所以黑坑就成了祭祀當中的燒香處……自然而然地就成為祭祀通靈的地方,這不無道理!”
獨翊卻搖搖頭:“我可沒看到什麼香灰。”
壯漢咧出一口牙:“……在我這裡……”
果不其然,二人在壯漢的身上找到了好幾包香灰,難怪獨翊去到黑坑前時,看不到一點古怪,原來是被壯漢收拾去了。
樓少淵背手轉身:“你拿香灰做什麼?”
“當然是除穢……其實沒遇到什麼,你也看到了,我是一個嚴謹的人,害怕這些東西,所以隻能看着,不敢移動,也知道穆老爺的影響力,如果不是受托,我是絕不會做出傷害别人的事情。”講到這,背後的壯漢莫名打了一個噴嚏,說完所知道的事情之後,連忙懇求樓少淵是否能把他放了,隻見樓少淵搖了搖頭,冷淡回應:“不能。”
此人貪财是真,此時遇見的如果不是樓少淵,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旁人,或許早已被暗中解決掉了。樓少淵随後放下了玉淨瓶,起身擺弄了一下衣袖,準備向山上走去。被牽制的壯漢一臉生無可戀,隻能呆呆地半蹲不蹲,半站不住的看着兩人遠去的方向。
正在路上走着,途中發現獨翊一直在思考問題,緊接着回過神說:“我懷疑穆老爺的家中也供着一尊佛像。”
樓少淵正百無聊賴,聽後放緩腳步,忽然提起興趣側着腦袋詢問:“嗯?有何見解?”
獨翊琢磨了一陣才說:“穆老爺的房間狹小,為人卻克勤克儉,尤其是佛龛周圍無灰,裡外打掃的很幹淨。”
樓少淵瞪大眼睛,有些驚訝:“他房間裡有佛龛?”
獨翊點了點頭,低頭察覺手側還夾雜着一縷毛發,就将它遞到樓少淵面前:“不錯,不過佛龛是空的,這是黃鼠狼的毛。”樓少淵也是頭一回見,這才意識到是精怪化身的東西遺留下的痕迹,正當兩人路過一道泉眼旁接了點水将手沖洗幹淨,“或許是一個成精的召來了一群未成精的,将屋裡的佛像搬走了,企圖不知,反正不是好事。”
來到古刹宗已經是日落時分了,外頭四周翠竹立青石砌,細看各色建築不一,果真是雕梁畫棟,獨具匠心,實在是不令人感歎。
推開門後,金身古佛立廟前,四周黯然無光,佛像周圍擺放的蠟燭也呈熄滅,蠟油已經融成淚滴狀,布滿石台,不過高處還剩兩盞長明燈還未熄滅,但是這麼一點朦胧光亮也照不清大緻空間,導緻此處陰影籠罩。
廟中禅意銳減近乎詭異,尤其是這尊鎏金銅佛像,近看那胸口還當真被挖空了一處,左側則是一面鍛銅浮雕,不出所料,以那壯漢的描述,這面牆所記載的就是這尊佛像的生平事迹。
樓少淵拾起兩根熄滅倒地的半截紅蠟燭,挽袖一番越到上頭,踩着石台去接長明燈上的火,點上火之後跳了下去,将其中一支遞給了獨翊:“到了,從這開始看吧。”
兩人上前一步,順着浮雕找到了第一處位置,上面隐約是一處府邸,怎麼看都不像如今穆府的樣子,但是有一株形似樹的模樣雕刻,獨翊實在是眼熟,覺得實在熟悉:“槐樹麼?我剛剛在内庭院見到了一棵有火燒痕迹的,如雕刻所示,确實有些相像。”
樓少淵的視線落在他臉上,指着浮雕看向獨翊,想起那壯漢說的那些話,眉間一挑:“那壯漢說的好像也不差。”
獨翊忽然停頓了一下,想起原先前的傳聞,臉色變了,心中像是想到了什麼,默默躊躇了一會:“其實樓兄……我到現在還有一事不明白。”
樓少淵有些不明所以,因為習慣了獨翊的扭扭捏捏,這會無心與他對視,退出兩步後還在不停的觀察着周邊的浮雕,毫不在意地說:“什麼事。”
獨翊有些難為情,緊盯着他的側臉,勉強試問:“你還記得我兄長未立足樓台山之前,做過什麼嗎?”
聽到此話,樓少淵立馬收回視線,回眸對視片刻才喚起有那麼個記憶:“……就如“平沙落雁”中的銅雕,都出自他之手,你是認為這些都是你兄長做的?”
獨翊神色一黯,仔細斟酌了一番才考慮道:“我想是這樣的。”
聽到獨翊的想法,樓少淵雖然有些驚訝,還真沒想到這一方面來,确實有些太扯了,心中不免疑惑:“可是你兄長身為一方之主,為何會投身為普通人做事?”
獨翊也有些想不明白,兄長怎麼可能輕易給穆老爺做事,再怎麼樣世上也少不了接手這種事情的人,怎麼可能會偏偏這麼巧。
直到樓少淵看到了浮雕裡一處極為熟悉的建築,竟是一口銅鐘,與剛剛穆府内宅的那口銅鐘模樣還真的有些相似,精細到刻紋都能按出印子來,朝那看去時,頓時瞪大眼睛:“這也有些太相似了,穆老爺到底是什麼來路?我是猜測他和那個佛像的原身,到底是什麼關系?”
總而言之,他确實不信,因為穆老爺做的這一切都太荒唐了,是為了什麼呢。
獨翊正看向别處,聽到樓少淵這麼說,這目光也循着這裡看過來,不看不要緊,僅僅是掃了一眼,瞳孔猛的一縮,瞬間僵硬在原地,擡手指了指那處方向,頓時有些犯怵:“樓兄……這鐘是清涼寺的那個啊……”
城北清涼寺的古銅鐘!曾經被譽為潇湘八景之一的煙寺晚鐘。
竟然能在這看到遺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