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她不想離開,她舍不得我。”
說到這,明奏的聲音有些哽咽。
“她把我支到山裡,就是因為舍不得我。”
明奏眼底泛紅,眼眶盈滿淚水,卻倔強的不讓它們流下。
她這人很少哭,尤其是在外人面前。
她是明翰和的女兒,明氏唯一的繼承人,在外面,永遠談笑得體,遊刃有餘,她清楚的知道,有多少人等着揪她的錯處。
唯獨面對母親這件事,她控制不住情緒,少有的流露出脆弱的樣子。
不想讓别人見到她這樣,明奏側過頭,避開李确,迅速的擦了一把眼淚。
李确見狀,眉心皺的厲害,想擁她入懷,又覺得逾矩,寬大的手掌無措的遊離在她的身旁,猶豫片刻,最後輕拍她的肩膀。
看着難過脆弱的她,心底無法言說的情緒不斷翻湧着。
明奏重重的呼出一口氣,壓抑着情緒,故作堅強的回過身。
“我媽在信裡說,她真的在外公家的樹下留了東西,我想去看看。”
當初,母親用這個理由将她支到山下,她不熟悉這裡,不認識路,外公家是風荷村,李确家是豐禾村,同音不同字,就這樣,她坐錯了車,來錯了地方。
好在遇見了李确,好心收留,這才沒露宿荒野。
她以為淩曼文是騙她的,沒想到是真的。
“我陪你去。”男人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神中透着認真。
他眼睛很漂亮,如一方深潭,深不見底,濃眉,較深的膚色襯的眉眼更加精緻。
“好。”
兩人坐同一輛大巴到了縣上,山路有些陡,晃得人暈暈的,明奏感覺自己有些暈車。
李确見狀,伸出手,想要打開窗戶,讓明奏透透氣。
車子有些老舊,窗戶是那種推拉式的,男人費了些力氣,沒推開。
他側身,調整姿勢,向明奏貼近,重新嘗試。
明奏迷迷糊糊的感覺到,男人寬大的身子包圍着自己,她低頭,強忍着暈車帶來的惡心。
沒過多久,李确打開車窗,新鮮的空氣流通,明奏暈車的情況得到一絲緩解。
山路颠簸,車子也一晃一晃的,漸漸的,困意湧上心頭。
這兩天,明奏手頭事情多,抽不開身,為了空出時間回來,她已經一天沒睡了。
“李确,”她小聲嘟囔着。
“嗯?”男人低頭湊近,關切道,“怎麼了?”
“我有點困了。”
“睡吧,到了我叫你。”
聽見這話,明奏有些心安,困意再也抑制不住,沉沉的睡去。
睡着睡着,明奏的手漸漸的不安分起來,抱着男人的胳膊,摸來摸去。
李确唰的一下漲紅了臉,以為她醒了,有些羞澀,小聲提醒道,“姐姐,這是在外面。”
低頭一看,發現明奏雙眼緊閉,她沒醒。
李确一愣,抿了抿唇,害羞似的别過頭,任由明奏去了。
沒過一會,明奏不再亂動,變得安分,見她重新調整成一個舒服的姿勢,半倚着李确,緊緊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呼吸平緩,睡得香甜。
臨近傍晚,天色昏黃。
明奏活動一下酸痛的脖頸,抻了下腰。
李确悄悄活動下早已僵直的手臂,起身,把兩人的行李拿下來。
小心觀察着明奏的表情,發現她根本不記得剛才的事,心裡不免失落。
男人走在前面,背着自己的包,拖着明奏的行李箱。
明奏想要伸手接過,李确把行李箱拖到自己的前面,不動聲色的拒絕。
過道狹窄,明奏不再與他争搶,兩人一前一後的走着。
到售票處打聽了一下,發現今天沒有去豐禾村的車了。
兩人商量着,明奏打算租一輛車,臨時用用,今晚就回豐禾村。
李确說什麼也不同意,勸明奏在縣城裡住一晚。
“為什麼?”明奏問道。
“那麼久沒回去,估計住不了人。”
“沒事,”明奏擺擺手,“回去睡方便,要不然還得早起趕路。”
見她态度堅決,李确不再勸她,和她一起去租車。
明奏剛拿到駕照不久,加上對山路不熟悉,就沒搶着開車。
到達目的地時,天色已晚,暮色漸濃。
李确家的房子在村邊上,加上許久沒有人居住,在月光下,顯得有些冷清。
屋子本就破舊,長時間不修繕,已經顯得破敗。
屋頂上的瓦片早已破爛不堪,風一吹便簌簌作響。
李确走在前面,推開門,吱嘎吱嘎的聲音響起,他低頭看了眼,發現門框不知何時松動了。
裡面的情況沒比外面好多少,角落裡的牆皮已經脫落,屋子裡的物品落滿灰塵。
李确按下開關,燈光亮起,有些暗,但夠用了。
明奏看了一圈,還行,沒有那麼糟糕,她這人對吃住沒什麼太高要求。
時間不算太晚,李确簡單打掃一下,明奏想幫忙,卻插不上手,幹脆乖巧的站在一邊,不給人家添亂。
收拾的差不多了,李确給明奏鋪床,從包裡拿出一次性床單。
明奏從他身後探出頭,“咦,你什麼時候買的。”
“鎮上,逛超市的時候。”
明奏吸了口氣,驚歎道,“你好細心哦。”
說完,她在小房間裡閑逛起來,沒記錯的話,李确以前就住在這。
她走到櫃子前,好奇的打量着,“我能看看嗎?”
“當然。”
得到允許,明奏迫不及待的打開櫃門。
衣櫃上零散着挂着幾件衣服,明奏看見了他的校服。
明奏把它拿下來,思緒飄到四年前。
她就是發現了這件校服,才知道李确退學的這件事。
要不是自己不停的追問,李确絕不會提起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