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裡,人頭攢動,所有人都在看熱鬧。
地面上一片狼藉,紅的藍的綠的,多種試劑混合一起,調出了一股詭異的味道。
謝棠輕站在中間,低頭看着,睫毛顫動,看不清表情。
“發生了什麼事?”
實驗老師邁着步子走過來,人群自動散開一條道。
“藥劑撒了。”
謝棠輕掀起眼皮,面無表情回道。
實驗老師眯着眼睛,明明高興得不得了又不得不收起笑容,歪着嘴巴,表情古怪,“故意的?”
謝棠輕挑眉,定定看着他。
她眼窩深邃,一雙眼睛極黑極沉,遠遠瞧着,便覺得漂亮得盛氣淩人,不說話時氣質拒人于千裡之外,看起來生人勿近。
何況她個子高,低頭看人時有種高高在上的傲慢,看誰都像是看傻子一樣。
老師被瞧得有些惱羞成怒,“快要下課了,看來你實驗已經做不完了,這次成績做零。”
“誰說我做不完的?”謝棠輕後退一步,漫不經心地反駁他,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蓋過了旁邊嘈雜的人群。
老師對上她的眼睛,确信她确實在鄙夷自己,氣憤上前,“那實驗藥劑在哪?”
“你腳下。”
他低頭,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踩上了那堆五顔六色的液體上,味道很奇怪,像是廁所的氨氣味和醫院的消毒水味相結合體。
他張了張嘴,嘔吐了一下,咬牙切齒,“你平時分沒了。”
“我完成了實驗,他們卻故意把我藥劑碰倒。”謝棠輕聲音涼涼的,眼神卻清亮,直勾勾盯着旁邊擠眉弄眼的學生。
那群學生被訝異了一秒,扭過頭,咧開嘴巴。
站在最前面的是個男生,一頭髒辮,個子很高,目測兩米以上,肩寬腿長,肌肉膨脹,站在一群beta中間,活像座小山似的。
謝棠輕知道他。
歐嘉陵。
經常出入各種違禁場所,每日打架鬥毆,挨了一個又一個處分,但直到現在都沒被開除。
怪異的是,無論是暴虐的性格,還是血腥的行為,還有過于膨脹的身體,都表明這是個alpha,然而學校檔案裡卻顯示,這是個beta。
聽說此前他一直在給那些家裡有些聲望的beta找麻煩,這次多半也是沖着她來的。
就是不知道目的是什麼。
此刻,歐嘉陵甩了甩頭上的辮子,理直氣壯、厚顔無恥地回道:“謝同學有證據嗎就污蔑人。别不是做不完實驗,故意拖我們下水吧。”
謝棠輕沒理他,而是移開視線看向實驗老師,目光冷冷的,“您要是負責任的話,就應該去查攝像,而不是在這裡胡亂扣分。”
老師瞪着她,嘴角抖動了一下,冷笑着擠出了幾個字,趾高氣昂,一字一頓,“攝、像、頭、壞、了。”
“嘻嘻,看來謝同學是拿不出證據了,那麼也該為污蔑我們這件事道歉了吧。”
歐嘉陵和他身後那群學生嬉皮笑臉的,直勾勾盯着她看,像是癞皮狗盯着肉骨頭,目光貪婪冒犯,讓人十分不舒服,“這樣吧,我們也不為難你,下課後陪我們喝一杯,這件事就算過去了,嘻嘻。”
謝棠輕聞聲眯起眼睛,面上毫無波瀾,瞳孔卻漆黑如墨,眼中看不見任何情緒。
她心裡冷笑,有些人活着,不如死了好。
謝棠輕不出聲,圍在一旁的學生卻捏起了拳頭,感同身受般地憤怒了。
這樣的事情發生過很多次,往往秉着息事甯人的心情跟他們出去喝一杯的學生,回來就不成個人形了。
這些學生中有相當一部分人遭受過非難,此刻眼見歐嘉陵這些人故技重施,都忍不住義憤填膺。
有幾個學生大着膽子站了出來,“老師,謝棠輕同學确實做完實驗了,數據也測好了,我們當時在旁邊都看得到。”
他們雖然不敢直接杠上歐嘉陵,但還是鼓起勇氣幫謝棠輕說話。
歐嘉陵聽完,環着胸,笑得陰陽怪氣,“你們說做好就做好了啊,誰知道是不是在故意讨好謝同學。不過我也理解,畢竟人家家裡有權有勢嘛,你們上趕着當舔狗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在血口噴人!”
“啧啧啧,被戳穿心思,惱羞成怒了。”他拖長了語氣,看向謝棠輕,表情賤嗖嗖的,“謝同學,雖然你剛剛冤枉了我,但我畢竟是個心底善良的人。作為同學,我必須提醒一下你,有些人看着老實,實際上呢别有用心,你最好離他們遠點——”
他話還未說完,就被對面一拳擊倒在地,腦袋磕在地上,鼓了個大包。
“老大!”
歐嘉陵擦了擦嘴角,一把揮開伸到他面前小弟的手,撐着手臂站起身,松了松骨頭,吐出了一嘴的血和被打掉的幾顆牙,“呸,你們這幫賤貨beta,真是找死!”
他握起拳頭,像一頭失去理智的公牛,直直往前沖去,恨不得剝開對面學生的肚子,拉出腸子,再一拳砸成肉泥。
那個學生動完手就後悔了,此刻更是吓得動彈不得,嘴唇發白,閉上眼睛等死。
那個海碗大的拳頭就要砸到那個學生腦袋上,有人甚至捂住眼睛不敢繼續看。
卻在這時,歐嘉陵突然尖叫了一聲,然後臉着地摔到了地面的那灘試劑裡,臉瞬間變得五顔六色,同時味道熏得他嘔吐了一下,怨恨地罵道:“哪個賤人敢絆老子!”
眼見他就要爬起來,謝棠輕一腳踩在他後腦勺上。
他猝不及防,又重新趴回試劑液裡,嘴裡模糊罵道:“賤人!”
他撐着手,又要爬起來。
謝棠輕幹脆邁步踏在他背上,一腳踩在他後脖頸上,用力擰了擰。
歐嘉陵半張臉被迫埋在試劑坑裡,卻不敢再輕舉妄動。
他的力氣也許完全能把她掀飛,但脖子這麼脆弱,一個不小心,人就得進廠返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