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緩過來,謝棠輕又一刀刺進他手腕上,挑了他的手筋。
他頓時渾身抽搐,白眼直翻,一副要疼死過去的模樣,“我錯了,我不該誣陷你……求求你,放過我吧嗚嗚嗚……”
謝棠輕把玩着匕首,動作優雅而從容,然而匕首的破空聲卻讓人心驚膽戰。
她不緊不慢地繞到餘似羽身前,眼見他害怕到嘔吐,停在原地欣賞了一會,在他驚恐的目光下,擡手毫不猶豫朝他眼睛刺去。
“啊!”
一聲尖叫,伴随着一股沖鼻的尿騷味傳來。
那柄匕首最終停在他睫毛前,距離眼睛隻有一厘米不到的距離,那道鋒芒刺瞎他的眼,淚水從眼角炸開,不住抽噎。
“噓,小聲點。”謝棠輕歪着腦袋,豎起食指放至唇邊,示意他噤聲,“不然殺了你哦。”
就像是打鳴的公雞被扼住喉嚨,屋内的哭喊聲戛然而止,他仰着頭,大張着嘴,呆呆地望着她,詭異的安靜。
謝棠輕見狀,随手從桌面上的水果盤裡撿起一個蘋果,塞到他嘴裡。
蘋果很大,他嘴巴被堵住,下颚幾乎脫臼,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隻能眼睜睜看着謝棠輕像個主人一樣從容不迫地在屋子裡逛起來。
omega的屋子很亂,大概是剛度過發情期沒多久,入目到處都是攤開的避孕套,衣服褲子也混亂地堆在地面,盡管房間面積不小,卻依然讓人有種無處下腳的憋屈感。
肮髒,混亂,失控,像是被情欲主宰的獸類,符合謝棠輕對alpha和omega的刻闆印象。
擁有發情期這樣緻命缺陷的人,她想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能這麼充滿優越感,總是趾高氣揚?
謝棠輕皺了皺眉,又不動聲色地舒展開,面不改色地往卧室走去。
那間卧室剛打開,一股石楠花味就撲面而來,地面、牆壁上,到處都是詭異黏稠的液體。
她呼吸一窒,用力重重合上眼睛,複又睜開,呼出一口濁氣,才抑制住幹嘔的沖動。
好在她想找的東西十分顯眼,就在床頭旁邊的櫃子上——一封外形浮誇的,印着叢叢玫瑰花的紅色邀請函。
她就知道他有。
聯盟法律裡,個人私有強制發情劑是重罪,嚴重者會判無期徒刑,加上如今omega和alpha在論壇上鬧得正歡,摻和進“強制omega”這件事,無疑是要把她踩進地獄,拉謝家下水。
既然都與聯盟權利有關系了,這個omega至少和那群幕後人扯上一點關系,那樣一個明擺着要搞事的宴會,作為行動者之一,沒理由他手裡沒有邀請函。
謝棠輕拿了邀請函,再也忍受不了,一眼都沒看癱在地上嗚咽的omega,就快步離開了這間公寓。
直到離開那個小區,她才稍感舒服,靠在保安室旁邊,面無表情盯着昏迷過去的保安,好一會,她拿出一小瓶溶劑,在保安鼻子前晃了一下,然後轉身離開。
過了三五秒,保安就會醒過來,與此同時,監控也會空白一段時間。
但無關緊要,為了工作,他也不會上報,就是想查,他們也無迹可尋。
謝棠輕早在動手前,就做好一切準備了。
走出街道,路上人來人往,大概快下雨了,所有人都疾步匆匆,抱着公文包就跑上懸浮列車裡。
謝棠輕一個人從三三兩兩的人群間隙中穿過,擡頭時,一滴雨珠突然滴落到她的睫毛上,她倏地睜大眼睛,緊了緊風衣,擡腳往地下停車場走。
但沒等她進去,一輛車停到她面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她步子一頓,正要繞開,車窗卻突然打開了,猝不及防,她對上了一雙煙灰色的眼睛,冰冷無機質,有一瞬間,她恍惚自己是被某種食肉動物盯上了。
然而下一秒,那雙眼睛眨了一下,一抹笑意自眼底化開,溫柔的,明潤的,讓人懷疑剛剛背後騰起的尖銳和危險隻是一種錯覺。
“謝三小姐,要去哪裡?順路的話,我可以送你一程。”青年嗓音優雅低沉,靠在椅背上,神态散漫,歪着腦袋看着她,帶着笑。
他皮膚白,車裡暗,顯得整個人有些晃眼,謝棠輕視線在他身上隻停留一瞬,就飛快移開了,但還是注意到他的手腕上,架着的一副手铐。
他的手很漂亮,骨節分明,在鋼琴的黑白鍵上跳躍應該很動人,謝棠輕目光注視的時間有些久,他大概也發覺了,掀起薄薄的眼皮,蓦地靠近車窗旁,伸出手,似笑非笑道:“要碰一碰嗎?我是說……手铐。”
距離太近,謝棠輕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緩緩搖頭,卻是答了上一個問題,“我們不順路。”
話落,她擡腳要走,發現袖口被扯了一下,不輕不重的力道,她揚了揚手,掙不開,不滿回頭,卻見到他冷淡的神色。
陸忘言此刻扯着她的手腕,低頭湊近,冰冷的發絲散落在謝棠輕的手腕上,莫名讓人心癢,半晌他揚起那張精緻蒼白的臉,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她心髒突突的,後背有些發涼。
“omega的味道,”他微笑着道,看起來溫柔動人,話語卻刻薄至極,“真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