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聽到聲音,也沒顧得上對方,下意識就走向門口,來人是東街的吳阿叔。
“桑桑啊,何家阿爺今早剛剛去了,我受托來定喪宴的酒水。”
聽到對方的話,秦姝尚未反應過來,就聽到對方繼續說道:“就普通的米酒,定三壇就夠了,這是酒水的錢。”
“何家阿爺不是說好多了嗎?怎麼突然就沒了?”
秦姝問道。
“這一下子的事誰料得到呢?何家阿婆也是可憐,我先不與你說了,我還有别的事要辦,你盡早将酒送去啊。”
吳阿叔匆匆說完就離開了。
秦姝有些恍然,何家阿爺在鎮上是出了名的和藹可親,她小時候也在何家阿爺那得了不少糖。雖然早就知道何家阿爺得了病,離開是早晚的事,哪裡想到會這麼突然。
想起小時候何家阿爺同自己說話的情形,秦姝心中情緒一時難明。
整理好情緒,秦姝回頭就看到鄭多财還坐在桌旁,正拿手指戳那些酒瓶。
好端端的酒瓶到了他手裡,倒成玩具了。
見狀,秦姝皺起眉,大步走過去:“行了,先幹活吧。”
鄭多财聞言擡頭,隻是一臉紅潮吓得秦姝一驚。
“你不是說病好了嗎?”
怎麼臉還是紅得如此吓人。
面對秦姝的疑問,鄭多财晃了晃腦袋,一臉無辜的模樣:“秦姝,我的頭……好像不在了……”
聽到對方這樣駭人聽聞的言辭,秦姝先是皺眉,随即又看了一眼對方空了幾杯的酒杯,面上全是嫌棄:“這點酒就醉了?”
臉上全是不屑一顧以及對鄭多财的無情嘲笑。
“算了,反正今天就計劃讓你休息的。”
這人就沒靠譜過。
秦姝不再理鄭多财,自己去庫房搬來三壇酒,又親自送去何家。
何家就住在程宥禮私塾的對面,此時如今不大的院子,已經挂上了白幡。
靈堂裡安放着何家阿爺的棺材,何家阿婆則坐在一旁,即便被三五個同齡的阿婆安慰着,依舊不斷地掩面哭泣。
秦姝将酒交給負責的人,又先去給何家阿爺上了香磕了頭。
雖說不是自己的親人,可從小熟知認識,貿然得知人已經不在了的消息,難免心中感慨。
何家阿婆如今早已泣不成聲,滿是溝壑的臉上也已經被淚痕代替。
“阿婆,别太傷心了。”
秦姝想着安慰一下老人,可話到嘴邊,最後也隻剩下這麼一句幹巴巴的話語。
何家阿婆擡頭看了秦姝一眼,木然地點點頭,算是接受了秦姝的好意。
隻是淚水還是無聲地往下落,仿佛沒有盡頭一般。
出了靈堂,秦姝看到來幫忙的程宥禮,便打了聲招呼。
“程大哥,不是還沒到放學的時候嗎?”
程宥禮聞言笑笑:“我給學生提前放了學。”
何家阿爺和阿婆沒有孩子,鎮上不少人都主動過來幫阿婆處理阿爺的身後事。
這麼多年兩個人,多少風風雨雨也走過來了。沒想到到最後,還是免不了天人永隔的命運。
秦姝心中不是滋味,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和程宥禮一起幫着何家料理了一些事,秦姝才告辭回家。
得知何家阿爺去世的消息,秦父秦母也是一陣恍然,直說明天再去吊唁。
而除開這件事,秦姝還被自己爹娘另外批評了一頓。
原因無他,鄭多财病才好,她不照顧着點,還任由他的想法就給他喝酒。
最後還放任他一個人醉倒在酒坊裡,本來好了大半的風寒這會又加重了。
秦姝隻覺得冤枉,喝酒是他自己提的,說病好了的也是他自己。
從頭到尾她都沒有主動說一個字,做一件事。
明明是他自己不靠譜,如今反倒是她做錯了?
秦姝越想越不服氣,到了下午吃飯的時候,整個人對鄭多财都是橫眉豎眼的。
鄭多财也是心虛,隻敢默默吃菜,甚至都不敢擡頭與秦姝對視。
看到兩人這樣奇怪的氛圍,秦母拍了拍秦姝的頭:“桑桑,你對人家态度好點!”
聞言,秦姝更加生氣,低頭猛吃,借此來宣洩自己的不滿。
筷子每次碰到碗發出的聲響,都叫鄭多财不可避免地心漏掉一拍。
他甯可挨罵的是他自己,也比這樣來得痛快。
“伯母,其實錯在我……”
“你年紀小,又不懂生病了不宜飲酒,她不一樣,她是賣酒的。要是别人在她這買酒出了事,你看她怎麼辦……”
秦母安慰鄭多财的同時還不忘數落一下秦姝。
“我吃飽了!”
秦姝聽不下去了,碗被重重地砸在桌上,發出的聲音成功讓鄭多财身軀一震。
第二天出門時,秦姝特意攔在某個要跟在自己身後出門的人的身前,雙手環抱胸前,一雙眼目不轉睛地盯着對方,語氣生硬:“你病好了?”
聞言,某人小雞啄米般地點頭。
“真好了?”秦姝壓低聲音故意追問,這人要是真急着去和閻王爺報到也别就逮着她一個中間人薅。
某人自知理虧,但還是乖巧地點頭。
秦姝翻了個白眼,這家夥要是再坑自己,她一定将他掃地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