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過後,湖心居再也沒有出現貓叫,窗戶也時常緊閉着。
秦朔并未将此事告訴常來送藥的白師弟,還将那枚插進牆中的匕首拔了下來,同折扇放在一起,打算等養好傷再細細追查其中的聯系。
他在荀長老的醫治下恢複得極快,不過三五日便能嘗試運用丹田裡的靈力了,記憶方面卻沒什麼起色,腦海裡除了經常夢見的那些話,便是時不時出現的鈴音,再無其他。
距離仙門大會還有半個月的時候,秦朔的傷終于好了。消息一傳出,來看望的師兄弟便多了起來。熱情倒是十分熱情,但總覺得有些刻意,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
來看望的大多是内門弟子,瞧着像十八九歲的青蔥少年郎,聚在湖心居裡吵吵嚷嚷倒也熱鬧。當着秦朔的面,都巴巴的往面前湊,一口一個大師兄的叫着,急着刷存在感。
其中有位愛穿黃衣的師弟格外顯眼,每回來都要占最前面的位置,笑眯眯地問:“大師兄,什麼時候回來教我劍術啊?”
秦朔其實挺喜歡這樣乖巧的孩子,心情好了還會應承下來,要什麼給什麼。不管是誰過來問好,都耐着性子一一解答。時間一長,便覺得白毓之前說的也沒錯,或許自己失憶前就是被衆人追捧的存在,隻是想不起來了而已。
他被一衆師弟圍在中間嬉笑打鬧,有的幫忙捏肩膀,有的靠在懷裡撒嬌;有的刻意迎合讨好,有的正說着他記不起來的那些從前,一切都看起來那麼完美。
然而就在秦朔沉浸在被崇拜的滿足感裡無法自拔時,看似和諧的局面卻在他短暫離開過來後迎來了意想不到的轉折。
來探望的人有不少,桌上的茶水不夠,他便讓衆人坐下,自己親自去換茶。誰知走前還打趣說要留下來喝個夠的師弟們在他出門後就收起了笑容,再回來時,秦朔不想驚擾到他們,便用靈力隐藏了蹤迹。不承想才剛到門口,裡頭就傳來了匪夷所思的對話,“真惡心,都這麼賣力了,怎麼才漲五點好感。”
“你知足吧,我方才都快把嘴咧到耳後根了,也才三點好感。”
“照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才能刷滿啊,别到了仙門大會……”
啪的一聲,不慎滑落的茶杯驚動了房内的幾人,談話聲戛然而止。秦朔來不及收拾地上的瓷片,剛想為自己的偷聽找借口,房門就被推開了,迎面而來的是笑容燦爛的黃衣師弟,還熱情地将托盤接了過來:“師兄,怎麼在外面站着,快進來,日頭可毒着呢。”
秦朔勉強扯出一絲微笑,心裡還在想他們方才的話是什麼意思。可進門一看,卻沒在這些師弟的臉上發現端倪,都是和離開前一般無二的笑臉。不等他開口問起,便有人先打趣道:“師兄在門口站多久了,該不會是在偷聽吧?”
不同方向的眼睛齊齊看向了他,直勾勾的注視着,莫名讓秦朔後背發涼,下意識後退了兩步,但肩膀卻被黃衣師弟抵住了,“走什麼呀,師兄,茶還沒喝呢。”
迫于壓力,秦朔不得不承認:“剛聽你們說到仙門大會,長老們确認名單了嗎?”
聽到他隻提到最後一句,衆人顯然松了一口氣,又恢複最初親和的樣子,笑着說:“原來是這個啊,師兄你想報名的話,我們替你去同師尊說。”
“不必了。”秦朔對于參加仙門大會還有些猶豫,潛意識覺得自己不該趟這灘渾水:“傷才剛好,就不跟你們争名額了。”
誰料剛剛還笑臉相迎的師弟們卻因為這句話變了臉色,眼神都銳利了起來,“師兄你不想去?”
其中一位師弟臉色更加古怪,仿佛在讨伐:“我們千辛萬苦養好你的傷,你說你不想去了?”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秦朔怔了一下,剛想開口解釋就被打斷了,“師兄,做人怎麼能這麼自私,你好處都得了,不能什麼都不付出吧?”
“我……”秦朔想說自己都不知道他們說的付出是什麼,可話還沒說完,就看到房門被嘭地一聲關上了,屋内光線一暗,地上的影子慢慢向他聚攏,一步一步的逼近着,“師兄,為何總是自作主張呢,難道你覺得我們會害你?”
數不清有幾雙手伸了過來,仿佛無形的鎖鍊将他困在了中間。秦朔頓感頭皮發麻,前後左右都被圍得死死的,不管怎麼轉都會和其中一人對上視線,那審視的目光總讓人說不出的難受。
“師兄怎麼不說話,是生我們氣了嗎?”
不過短短幾秒,一瞬凝固的氣氛發生了變化,方才還壓着他肩膀的黃衣師弟笑了笑,看似親昵地摟住了他:“我們同你開玩笑呢,參不參加都是師兄的自由。”
“是啊是啊,我們怎麼會逼師兄做決定呢?”
有人立刻接上了話,像是為了緩和氣氛,還将離秦朔最近的那位師弟推開:“幹什麼,你看你都把師兄抓疼了!”
“你不也抓了嘛,還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