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呢,你若跑得慢自然是沒有。」
畫面被墨迹暈染,漸漸消卻之前,隻留下最後那句像是抱怨又像是撒嬌的話。
「秦兄,你又耍賴皮……」
竹林的鳥鳴透進窗内,秦朔兩個字在毛筆流動間躍然紙上,可最後一筆卻被突如其來的推門聲打破,浸染了宣紙。
他看到金未離急忙收起宣紙,藏在身後不給看,面對疑惑,也隻是别别扭扭地說了句:“是家書。”
這封家書最後還是被攤在了桌上,看到還未來得及寫完的秦朔二字,“自己”顯然愣了一下,剛想開口,便聽到金未離愈來愈小聲地辯解:“不是給天元宮傳信……是給我娘親,她知道我和你在一起除妖,她很放心,她說……等空下來,想見一見你。”
他聽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轉而幫着收起桌上剩餘的宣紙,笃定地嗯了一聲。
金未離驚喜地擡起頭,眨了眨眼:“真的?”
他依然點頭,和煦的陽光下,斑駁的竹影映着屋内的嬉笑,越來越遠,聲音卻在腦海裡回蕩着。
“一言為定,你答應我的事,可千萬别忘啦!”
再回過神時,秦朔已經被金未離帶到了岸上,久違的陽光照在身上,讓意識重歸現實。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嗆咳個不停,渾身上下都濕透了,冷的發顫,卻還牢牢地記着那句不要忘記的話。
“秦兄,你怎麼樣了?”
金未離見他唇色泛白,都顧不上自己的身體情況,連忙從懷裡拿出上等補氣丹,小心喂到嘴邊,半哄半勸道:“快把這吃了,馬上就會好。”
秦朔勉強咽下了丹藥,視線一直停在金未離臉上,直到恢複幾分氣力,才終于露出了笑容:“答應你的事,不會忘的。”
如同被人點穴那般,金未離一動不動地望着他,直到反應過來,翕動的唇才吐露出像哽咽又像笑的聲音,“……你想起我了嗎?”
秦朔笑着點頭,嗯了一聲:“要把你全忘掉,還真有點難。”
“我就知道……”金未離一把抱住了他,在肩膀上哽咽着:“我就知道你肯定能想起來,這半年……我,很想見你,可是……無情宗的人不讓我過來,信也不幫我寄……”
感受到對方越來越灼熱的胸膛,秦朔忽然覺得自己真真切切地能踩在實地上了,不用像之前那樣一步一個腳印地試探。
他有可以信任的朋友,可以把自己所有憂慮和害怕坦誠地說出來。
不再是一個人,不再孤單。
秦朔想,也許現在就是該坦白的時候。
他松開了懷抱,認真地看着金未離的眼睛,下定決心道:“未離,其實無情宗……”
然而話音還未落地,身後的潭水就開始咕噜咕噜的冒泡,巨大的聲響打斷了這次坦白。兩人下意識朝水面看去,卻驚愕地發現龐大的蛇頭從潭水深處冒出來。
充斥着紅光的豎瞳左右掃視,帶着極其可怖的氣息躍出水面。
這一刻,秦朔和金未離都意識到一個事實。
他們一直在尋找的深潭蛇妖——靈幽。
終于現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