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雲歸孤身一人坐在三人的對立面,看看面若紅霞滿臉羞怯的花倚翠,又瞧瞧對此事無異議的魏麟,上前幾步從魏母手裡搶過花倚翠的手握在自己手中,強迫自己掉下幾滴眼淚來,發現她還是太過憎惡她們了,竟一點眼淚也掉不下來,她便隻能退而求其次将言辭裝的懇切。
“想不到表妹竟還同官人有這樣一段緣分!好妹妹,你受委屈了。”
魏麟三人皆被崔雲歸這一操作打亂了陣腳,魏母一時之間都忘了隐藏表情,臉上驚喜交加。
“這麼說你也是應了?”
崔雲歸當即福了一禮。
“媳婦恕難從命”
魏母馬上垮下臉來,崔雲歸笑着擠開了魏麟,自己擠到魏母旁邊的塌上坐下。
“母親有所不知,我昨夜晚上夢見一麒麟騰雲駕霧,落地後竟化成了一個仙人,那仙人說官人乃座下小麒麟轉世,此番下界是成就大事業來的,隻是前些年時運低靡,才不得聖心,如今需四名四季不同又是節氣出生的女子去真人菩薩面前為官人誦經抄書三個月,如此方能使官人撥開雲霧見青天。”
崔雲歸言辭鑿鑿,魏母整天把魏麟是天上的麒麟神君轉世的事滿府盛傳,花倚翠到咽氣之前還說着做鬼也不會放過她,這樣迷信鬼神之說的兩個人崔雲歸不愁她們不相信,果然,魏母立馬狐疑的發問:
“當真?”
崔雲歸瞟了眼若有所思的花倚翠,嘴角的笑一閃而過。
“媳婦怎敢扯謊,隻是那仙人也說了,此次光是誦經抄書是遠不夠的,還需官人遣欲澄心,戒葷腥、禁女色。”
他們急着讓花倚翠進門,她偏不如他們所願,前世三個月之後魏麟就會接到外派竹溪查當地官員貪污腐敗的案件,而那次,魏麟足足在竹溪待了一年。
聽到“禁女色”三個字魏母和魏麟都皺起眉來,魏麟想同崔雲歸親近,魏母大抵又是嫌崔雲歸粗鄙,畢竟在她的認知中屋内還有花倚翠這個待嫁女娘在這。
魏母疼愛花倚翠不假,但她終究不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在涉及到魏麟的利益問題上魏母可以将花倚翠抛之腦後。她不再提要納花倚翠為妾的事,轉而關心魏麟的仕途。
“你說的那四名女子該去哪裡尋?又該去哪裡拜真人菩薩?”
這句話一出,那就是十乘十的相信了崔雲歸的那一派胡言,崔雲歸眼眸掃過春尋。
“母親不知,我是小滿時節出生,我這三個丫鬟,春尋、秋收、冬藏分别是驚蟄、白露、小雪時節出生,我與這三個丫鬟恰好是仙人雖說的那四人,想必是天意如此。至于地方,媳婦一早便想好了,就北城郊的那座水月庵。”
水月庵是安陽最負盛名的一座尼姑庵,崔雲歸前世去那邊小住過幾日,庵裡綠樹成蔭,花繁草茂,是一個清幽的好去處。
魏母呷了口茶,似在考慮,魏麟急的鼻尖冒汗:
“不可!”
“麟兒?”魏母不明就裡,魏麟坐在了方才院裡的婢女搬到崔雲歸腳邊的木凳上,喝了口熱茶定了定心神。
“現在天寒地凍,水月庵又在山上,娘子千金之軀,怎可去?”
“隻要是為了官人好,妾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崔雲歸忍住惡寒,含情脈脈的上演了一出情深不壽的戲碼。
她就知道這負心的男人薄情的郎不會輕易的遂她的意!
“……”
這下魏麟是實在無話可說了。
這件事也在這崔雲歸三言兩語的胡謅中定了下來。魏母本是想借着崔雲歸禦下不嚴的由頭把花倚翠納進門順帶收拾收拾她貼身的丫鬟,給崔雲歸找找不痛快。但現在崔雲歸為了魏麟自請去水月庵誦經抄書,魏母也不好再為難她,揮揮手讓崔雲歸把秋收帶走了。
目的達成,崔雲歸帶着一衆仆婢往留雲居趕,魏麟像一塊揭不開的狗皮膏藥緊貼着崔雲歸,想與她說話。外面風雪交加,秋收也完好無損的帶了回來,崔雲歸懶的和魏麟假裝伉俪情深,埋頭一頓疾走,不巧還被花倚翠追上來了。
“嫂嫂。”
崔雲歸裝作聽不見,兩條腿走的更快了,哪知花倚翠拎着裙擺跑到了崔雲歸面前
“嫂嫂。”
“……”崔雲歸瞪了一眼魏麟,憤然把袖子從魏麟手中抽了出來。
有一件事崔雲歸是怎樣都想不明白,花倚翠到底有什麼本領,讓表了不知道多少輩的魏母把她當親閨女疼以及她如何讓古闆的魏麟屢次越過她這個正妻給予優待。
一行人站立在拱橋上,花倚翠福了一禮。
“嫂嫂走的好快!”
“表妹有何事?”
崔雲歸也不同她虛與委蛇,花倚翠小心翼翼的試探:
“嫂嫂可識得枝紅?”
魏麟面色微變,以一種難以言喻的表情看着花倚翠,崔雲歸眉梢一撩。
“不識得,可又是府中哪個不長眼的丫鬟——沖撞到了表妹?”
她言語中反諷意味盡顯,花倚翠放下戒備莞爾一笑。
“嫂嫂真會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