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麟沒有猶豫,擡腳追了上去。
雖然那二人做乞丐裝扮,臉上被塗的不成樣子,但魏麟很确定他看到的就是如今聖上祁骁滿大燕找的廢帝祁連。
大燕朝的皇儲,魏麟堅信自己不會認錯,逃跑的二人裡,絕對有一個就是祁連,至于另外一個,魏麟想他也許也知道了他的身份。
“大爺。”
他跑的快,寸箋反應過來後緊跟在魏麟身後追了上去。
已入窮巷,再無前路,一身污穢的兩個乞丐被迫在高牆面前停下來,寸箋也在此時追上了他們。
魏麟相信自己沒有看錯,他正了正衣冠,放慢了腳步朝背對着他的兩個乞丐靠近。
這兩個乞丐怎麼看怎麼可疑,寸箋擔憂魏麟受害,快跑幾步攔住了他:
“大爺,小心。”
魏麟撥開寸箋不予理會,又往前走了幾步,快接近那二人時其中一個乞丐突然回頭,舉着一把泛着寒光的短匕直奔魏麟喉間。
魏麟雖有所提防但無拳腳傍身,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刀尖刺向他的喉間,眼見着就要一命嗚呼的時候寸箋忽然發了狠的撞向舉刀的乞丐。生死關頭,寸箋爆發出的無窮潛力一下就把持刀的乞丐撞出了三尺遠。
持刀的乞丐不是一般人,頗有一番拳腳功夫在身上,反應也快,寸箋将他撞出去後還沒站穩,他就又舉起了匕首往兩人的命門招呼過來。
魏麟抓住寸箋的衣領躲過一刀後低聲吓止面前兇相畢露的乞丐:
“祝禦帶,刀下留情!”
祝禦帶,祝錦,廢帝祁連身邊最信任的護衛,安陽城中有那麼一段時間還謠傳過他是祁連的娈寵,他也許不認識魏麟,但魏麟一定認識他。
魏麟喊完,祝錦的刀尖在距離寸箋頸間動脈一毫裡的位置停下。
“你是誰?”
祝錦短匕不移,一雙鷹眼鎖在魏麟臉上,努力将眼前這張臉和記憶中的某個名字對上号。
魏麟不語,扶正略有些許淩亂的冠對着另一個乞丐行見天子的跪拜禮:
“微臣魏麟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魏麟報上了姓名,祝錦有了些印象,此時再去看魏麟也與記憶中某張見過的臉有些相似,他還未放松警惕,擒過寸箋锢在臂彎裡,進一步确認魏麟的身份。
“魏麟?姓魏,你是魏潤的兒子?”
魏潤正是忠節侯的大名,一個後生當着魏麟的面直喚他父親的名諱可以說是直接往魏麟的臉上打了一巴掌。
魏麟放在地上的手蜷了蜷,無所用處的糾正祝錦:“家父正是忠節侯。”
背對站的乞丐終于也轉過身來,看向眸光深黑陰戾,就算蓬頭垢面也掩不住他九五之尊的肅殺之氣。
這種目光魏麟并不陌生,這是上位者對下位者生命的漠視,他預感不好,果不其然聽見了祁連毫無溫度的聲音。
“祝錦,殺。”
祁連以前隻是不喜魏家,現在是恨透了魏家,他雖一路逃竄但也不影響他朝廷消息的掌握,當初祁骁篡位,安陽城中多有不服,唯有當時的忠節侯魏潤鼎力支持。
風吹牆頭草,兩邊倒,祁連平生最厭惡這樣的人!
“是,陛下。”
祝錦得了令,刀尖抵着寸箋的脖子就要刺進去。
寸箋死了,下一個必定就輪到他了,魏麟擡手制止祝錦:
“祝禦帶且慢!”
緊接着他又跪行了幾步,對祁連表忠心:
“陛下,往日梁滅燕起,我祖父的侯位是太祖所封,我魏家也隻忠于大燕朝真正的天子,祁骁他不過一屆亂臣賊子,謀權篡位,而您才是太祖昭告天下的帝王,我魏家隻認陛下這一個天子!”
想當初魏家舉全族棄梁歸燕就是這幅說辭,一樣的話說第一遍的時候祁連就鄙夷,說第二遍還能指望他信,他本想讓祝錦兩刀把這眼前的軟弱骨頭刺死,但一個轉念間又有了新的主意。
“朕倒是錯看你了。”
祁連揚起一抹親切的微笑,朝祝錦睇了個眼神,祝錦很快把寸箋放開,并把短匕收進懷裡,退到了祁連後面。
祁連一改開始的陰鸷模樣,和顔悅色的上前托着魏麟起身:
“平昭兵變,朕為自保不得已從安陽跑出,祁骁狼子野心,欲除掉朕永絕後患,設立玄機署四處追讨我,近日他們已經追來了安陽,将安陽圍的如鐵桶一般,妄想将朕困死于此,朕以為你也是來抓朕的,這才下狠了手,可有吓着愛卿?”
他的目光從寸箋身上劃過,此時鮮血正從寸箋的頸間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