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雲歸嘴角抽動,他也真會選,注生寺,竹溪求子最靈驗的寺廟,第二是建在城中的瑤光寺,但因其地處偏遠城中又有瑤光寺,所以雖經驗但也是人迹罕至。
君子一言,驷馬難追,驷馬難追,誰讓她欠人家救命之恩,不過,一碼歸一碼,她欠他救命之恩不代表他可以向她房中的丫鬟下手,崔雲歸眼疾手快的伸手拉住要正要離去的鳳淮:
“你把我的丫鬟怎麼樣了?”
主仆情深,果然如溫序秋信中表述的那樣,鳳淮勾唇淺笑:“她無事,隻是讓她睡熟了些,天亮了就醒了。”
目前鳳淮在崔雲歸這裡信譽不錯,崔雲歸撒開鳳淮的衣袍,明确的答應下來:
“後日開始,我會常去注生寺。”
鳳淮彎唇,悄然離去了。他出入皆神不知鬼不覺,若非手上還握着茶杯,崔雲歸都要覺得自己這是幻夢了一場,她下床放了茶杯又去查看了一下春尋的情況,見她确實是睡着了便又爬回了床上。
隻是現在,她已毫無睡意。她想不明白,見她的方式千千萬,為何鳳淮會出現于此。
為何鳳淮會出現于此,這個問題還要回到一個時辰前。
月色清淺,鳳淮隻身一人立在飛檐之上,他面如冠玉、風采卓絕,單站在那好似一副月下公子圖,每一處都洋溢着美感。
但很快,這美感就被人打碎扔進了泔水桶中。
“大人。”
來人一身黑藍色勁裝,背一把唐刀,單肩伏一隻張嘴虎腦,胸前一張魚鱗護心甲有一半隐在衣袍下,再往下看去就是純黑色的腰封,為避免單調,也為了美觀,黑色的腰封上纏有鎖鍊紅繩,連着半匹銀甲。
目光聚焦向上,見他臉上的面具與傩戲中開山莽将神似,一對獠牙一對角,端是窮兇極惡之像。
這是玄機衛統一的服飾,鳳淮也有一整套,隻不過他的那套更為精美。
“又是不見蹤迹?”
不必他出口,單看他不言不語的姿态鳳淮就知道了結果。
“很奇怪,昨日分明還有線索,今日就如同人間蒸發了一樣。”
玄機衛單膝而跪,表達自己疑慮的同時默默甩了一部分責任出去。
鳳淮負手而立,目光所至的地方是崔雲歸的漪瀾院,他想起了昨日溫序秋的信,信上說崔雲歸昨日晚遣丫鬟出門去送信。
天底下真有這麼湊巧之事?
鳳淮凝望着漪瀾院,乍然挑眉輕笑。
巧合也好,陰謀也罷,他總會弄個清楚!
“燕子刺青那邊什麼進展?”
“……”
“也找不到?”
頭頭委派下來的兩個任務,一個有線索但跟丢了,一個無線索不知從何下手,總結起來便就是一個任務也沒完成,玄機衛不敢言語,算是默認。
所有的上司都喜歡比較,鳳淮也不例外,他幽幽道:
“在安陽,溫序秋抓到了三十一個。”
“……”
鳳淮這樣說,那他就肯定鳳淮定然不知溫序秋抓人是怎麼抓的。
他有幸見識過,那時候他滿懷期待的跑過去學習溫序秋辦案的方法,到了地方卻見溫序秋蹲在屋頂看過路的人誰有嫌疑,有嫌疑的便拖到深巷中扒下衣服查看肩膀上是否有燕子刺青,沒有的便放了,有的也咬舌自盡了。
難道他也要同溫序秋一樣?
這個想法一冒頭,玄機衛就把它扼殺在萌芽階段。不可能!他絕幹不出如此奔放孟浪的事出來!
上次救下崔雲歸後在山匪身上又看到了燕子刺青,接二連三的出現,鳳淮在裡面嗅出了一絲不同尋常,于是馬上就寫信給祁骁,說明了此事。
祁骁很信得過鳳淮,也把這件事放在了心裡,隻是現在朝廷各司其職,誰也騰不出手來追查,剛好鳳淮接二連三的遇上,就把這件事也派給了玄機署,令其徹查。
徹查是徹查不出的,已有的線索是能跟丢的,鳳淮現在很懷疑手底這些玄機衛的專業性,所以他打算找個時間好好将這些人練一練。
打定主意,鳳淮原諒了他們的無用,擺手讓他們專心去找廢帝祁連的下落,玄機衛腦子空洞洞的:“那燕子刺青呢?”
燕子刺青?
鳳淮張望着遠處的漪瀾院,沒有餌,魚兒怎會咬鈎?
很顯然,在鳳淮這裡,有燕子刺青的人是魚兒,崔雲歸就是他釣鈎上的餌,所以,他去找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