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行人兵分兩路後,崔雲歸獨乘一騎把身後窮追猛打的人往偏遠的地方引。
崔雲歸邊騎邊往後看,在已經看不到身後那群人後她不放心的又往前騎了一大段路後才停了下來。
停下後,她摸出一個竹筒出來,這是鳳淮給她的煙火,那日他們約定好,隻要崔雲歸放了這個煙花,藏匿在暗處屬于鳳淮的部下就會巡聲而來。
這是個冒險的舉動,極有可能在逃脫的情況下再次暴露自己,但崔雲歸彼時對鳳淮充滿了信任,于是沒有半分猶豫就放了。
她警戒的掃視着四周,聚精會神,耳聽六路眼觀八方,因為崔雲歸壓根不知道敵軍友軍哪一個會先到。
遽然間,迎面跑來了一群人,距離太遠,崔雲歸有些看不清。她眯起眼睛,模糊之間看見一個白衣郎君後面跟着一堆與追在她身後一樣穿着的黑衣人。
那群人移動的速度極快,尤其是為首身着白衣那人可謂是腿腳生風。不消一會兒,崔雲歸便可隐約看清他臉的輪廓,憑着女人的第六感,崔雲歸越看越不對勁。
為首那個白衣郎君為何長得和挾恩圖報的那人有幾分相似?
崔雲歸腦海中迅速形成了一個朦胧的猜想,她直感不妙,毫不含糊的揪住缰繩向着密林那邊調轉馬頭,意圖趁兩邊人都沒追上來提前把自己藏起來。
很遺憾,為首的那個人看到了她,更加快了腳步朝着她奔來。
但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崔雲歸着急的額角都沁出了冷汗,在這緊要關頭這匹馬就是不受她的控制,非但如此,這馬還沖着兜面相撞的那群人疾如雷電般的狂奔過去。
“……”
崔雲歸發誓,今日大難逃脫之後她明日必然去請表妹周意濃教她騎術!
發誓學歸發誓學,現在的她确實還不能奈這匹不聽話的馬如何,隻能抱着馬脖子任它撒開四蹄狂奔。
跑的崔雲歸三魂吹沒了七魄後,白衣郎君和崔雲歸騎的這匹馬迎來了獨屬于他們一人一馬的雙向奔赴。
“夫人,多有得罪,可否與我共乘一騎?”
雖是詢問的語氣但鳳淮絲毫沒有準備讓崔雲歸回答的意思,抓住缰繩就翻身上了馬。
崔雲歸面冷心熱,即使對鳳淮言無信讓她如今陷入危險境地的行為感到氣恨,也做不出在這種要命的時刻把鳳淮趕下馬讓他自生自滅的事。
但她實在氣的慌,急需找到一個情緒的宣洩口,打自己舍不得,打鳳淮又打不過,隻有底下這匹看人下菜碟的馬,崔雲歸怎麼拉都不轉,鳳淮輕輕一勒缰繩它便服從指令轉向密林奔去,于是巴掌順理成章的落在了馬脖子上。
“……吃裡扒外!”
鳳淮覺得這樣好玩,于是維持着稍空出一絲間隙的姿勢炫技般的随意操控馬匹進發的方向。
“……”
這一切都被崔雲歸盡收眼底,她無言以對,雙手死死拉住缰繩,全然不在意坐在馬背後把她半包圍的鳳淮。
相比于鳳淮的刻意,崔雲歸随意的多,她自始認為生死面前,男女大防事小。
兩人同是天涯淪落人,如今真正是一根繩上拴着的螞蚱,誰也别笑話誰,誰丢不下誰,默契沉默不語,一昧的從閻王手上搶他們的小命。
不知道是因為這次刺殺的人更厲害一些還是因為密林的路不好走,亦或是馬要承載兩個人的重量所以走不快,總之結果就是崔雲歸二人沒有擺脫充當勾魂無常的黑衣人。
常言道,天無絕人之路,這句話确實不錯,但崔雲歸看着前方的萬丈懸崖覺得此句後面應當再加上一句老天爺也許會把另一條絕路指引給你。
“咈哧”一聲,身下的駿馬長嘶一聲,兩隻前蹄高高揚起,崔雲歸頭皮發麻,竟覺眼前開始一陣一陣發黑。
因為鳳淮的一個錯誤選擇,他們現在在懸崖邊上,若非剛才鳳淮反應及時,他們兩人連同着一匹馬現在已經掉下去死無全屍了。
待馬站住腳,鳳淮從馬上翻下來,他回頭,入目的是馬上追上來的一群黑衣人。
“老天不眷顧,前面沒路了。”
沒有人能搭把手,崔雲歸閉着眼趴在馬背上把穩的反複試探着翻身下馬,正手足無措,猝不及防的就聽到了鳳淮的這麼一句若有所感,這句話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若沒記錯,貌似她今日大言不慚的說過她是得老天厚愛的人……
可憐的小崔心理上感覺挨了老天好大一個巴掌,經過反複試探,小崔終于爬下了馬背。
沒錯,是爬。
崔雲歸驚疑不定,耳邊突然傳來一聲被壓的很細很低的笑聲,崔雲歸漠然的掀起眼簾斜剜了鳳淮一眼。
她不明白,在外人面前她一直都是儀态端莊,傲雪淩霜的大家閨秀,怎麼在這人面前她的舉止一次盛過一次的狼狽、猥瑣?
丢臉怎麼還隻對着一個人丢?!
崔雲歸不敢睜開眼,希望是她的幻覺。
但不睜眼是不可能的,崔雲歸擡頭看到了鳳淮的臉,她左右環視了一周,除去慢慢向他們圍攏的黑衣人,未見半個鳳淮那日晚上承諾用來護她周全的精兵強将。
崔雲歸簡直又想把眼睛閉上,但時機不允許,那些黑衣人虎視眈眈的目光深深的脅迫着崔雲歸眼都不能眨一下,窮途末路之際,崔雲歸抓住殘存着的最後一絲希冀,她撥開垂在臉側的發絲看向鳳淮:
“大人的人呢?!”
鳳淮扭轉過脖子,無辜的望向崔雲歸的眼睛裡,鮮紅的薄唇微微上翹:
“顯而易見,他們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