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冬天,大三上學期。
大家都在為畢業後的發展做規劃。
岑綿就是按部就班,繼續在這家編劇工作室實習。
大二的時候,她因為資曆尚淺,隻能從沒名氣的小工作室開始,轉眼間過去一年,這間工作室在年末出了一部爆款,成了行業黑馬。
這天臨下班時候,老闆特地找過來問岑綿能不能陪她去應付下客戶。
岑綿說可以,也提前說了自己酒精過敏和宿舍門禁時間,還騙他過了晚上九點人不在就要打家長、輔導員電話。
老闆笑岑綿緊張過度:“我們這小作坊能有多大生意要談到九點,放心八點你就能走人。”
約定地點在一家會所,挺偏的,即便她高中就來北京生活,這地方也是頭回知道。
會所環境倒是很雅緻,岑綿邊走邊參觀,心裡還在感歎土包子老闆竟然有這種審美。
那時候,會所不是什麼好詞,岑綿下意識覺得去這裡是不安全的,親眼見了,感覺自己多慮了。
他們剛進包間,對方說得第一句話不是寒暄,而是:“喲,又招來新人啦,這臉蛋做編劇不覺得浪費?”
“年輕人有自己的規劃,咱隻能引導一下,别的管不了。”老闆拍着岑綿肩膀,讓她坐那人邊上。
岑綿小聲拒絕過,老闆卻裝聽不見,兀自先入座了。
她歎了口氣隻好從命。
嘴裡聊這着事對方的眼睛卻總不老實往她這瞟,聊得盡興開始拿岑綿開玩笑。
讓她喝下面前的酒,就立馬簽合約。
岑綿知道這種人見多了拿酒精過敏找借口的,她裝模作樣抿了下杯口,就開始全程憋氣,憋到臉色通紅,邊咳嗽邊喘,把一桌人吓壞了,千鈞一發之際有人給岑綿遞來水,她順着這個台階下來。
慢慢緩和了狀态,這下沒人敢多留她。
岑綿一路說抱歉走出了門,這門一關,總算是擺脫了那群妖魔鬼怪,長舒一口氣,打算叫個車趕緊離開。
身後聲音嘈雜。
她聽見有人問:“去不去續攤?燕哥去不去。”
“欸,燕哥人呐?”
“他肯定不去,真是不怕他過去順帶把你場子給封喽。”
這人說話醉醺醺的:“不能,我那現在幹淨着呢。”
這會這裡的光景跟天還亮着的時候完全不同,進進出出的人,一眼便知來這裡的目的。
岑綿盡量削弱自己的存在感,趕緊溜走。
可是耐不住人家眼神好。
“姑娘去哪啊,這大晚上的多危險啊,我送你?”
岑綿裝沒聽見,加快步子徑直往門口走,沒想到那人死纏爛打一把攥住不讓她走。
“不用了。”岑綿掃了眼他們那群人,無意間看到遠處有人緩步朝這邊而來,她短暫失了神。
又被拽了一下,才回過神來。
“我覺着你才更危險,要是再這樣我就要報警了。”
對方聽了隻是笑,一臉無所畏懼。
旁邊人在勸:“聽見沒有啊嚴征,人家說你是壞人,快放開吧看起來是大學生,别把姑娘吓着。”
“在這你見過自稱大學生的還少?”嚴征的手即将移到岑綿臉上。
這動作被突然出現的人及時打斷。
“讓她走。”他說話不疾不徐,嗓音很有識别度。
岑綿仰起頭看了眼,被那張面若冠玉的臉吸引到移不開眼。直到幫她的男人低眉和她對上,岑綿才急忙閃開視線。
他僅是平淡說了仨字,對方就放了她,得救後岑綿道過謝便趕緊走了。
她聽見抓她胳膊那人打趣:“這果兒,燕哥看上了?”
燕哥。岑綿以為這會是,對于他可知的唯一信息。
跑到外邊她才注意到叫車軟件上沒人接單。
“不應該啊。”岑綿重新發起一次,還是沒車。
雪越下越大,整個世界像披上了銀裝。
再不回去隻怕待會積雪就厚了,路上來往車輛全是私家車,出租車打不到,隻能看看附近有沒有公交站。
岑綿打開導航,發現這附近隻有這間會所,周圍全是綠地。
她一邊感慨豪無人性,一邊找公交站,最近的……在兩公裡外,但是總比沒有好。
岑綿裹緊羽絨服,圍脖圍緊擋上半張臉,聽着導航音慢慢往目的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