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綿和朋友在機場到達口分道揚镳。
接機的人不少,或焦急或興奮,唯獨他孑然立在那裡,留出一片清靜,也或許是因為他身材颀長引人注目,路過的人都有意避開。
他不笑的時候顯得格外冷漠,單薄的眼皮半垂着,眸光一直望向到達處裡面,岑綿一眼瞧見言維葉,洋溢着笑與他揮手,他臉上終于有幾絲松動,手從大衣口袋拿出,回應她這個活潑的打招呼。
小姑娘走來,他自然而然接受她的行李推車。岑綿正要繼續走,但感覺身旁這人沒動,擡頭,眼前閃過影子,随即下巴被捏住。
“說句話。”
“說什麼?”岑綿兩頰被捏得發酸,嘴嘟起來聲音像融進棉花糖。
“感冒不算重。”言維葉又在她臉上捏了兩下才松手。
“都說了我沒事。”岑綿趁他手收得慢,拍了一掌嗔怪。
然後把手裡的木匣遞給他:“你的禮物。”
木匣不夠精緻,是岑綿在祠堂做好魚燈後,對後續帶回來束手無策,師傅便找來往日用來裝禮物套盒的木匣送給她。
見言維葉沒手再拿東西,她說,我先幫你拎着。
沿路兩旁樓上樓下都是餐館,把岑綿給看餓了,邊想吃什麼邊問。
手裡的手機很不是時候的一震打斷她思緒,組長問她現在能不能過去一趟,有個急活。其實岑綿不太想去,但組長說制作方不錯建議她來看看再決定。
于是挂斷電話後的岑綿一副被吸走精氣的樣子,佝偻着背挂到言維葉胳膊上。
“怎麼了?”
“組長叫我過去。”
上車後言維葉點了點放在岑綿那側杯架上的飲料。
“嗯?”
“雪梨湯,潤肺。”
岑綿嘗了一口,還是熱的。言維葉專注于啟動車,她悄悄湊過去親了一口他面頰。
“你好貼心啊,能娶到你的人一定很幸福吧。”
言維葉樂意接住她的玩笑:“嗯很搶手,所以你可得緊着點備好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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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在胡同中間路段停下。岑綿不知道要待多久,讓言維葉别等她,先回去。
言維葉沒應,在她要推門離開時,探身,扣緊門把。他身上強烈幹澀又微帶苦澀的味道迅速籠罩而來,與之一起的還有溫熱的體溫,她的背緊緊貼在他胸前,一呼一吸之間的起伏正勾勒她的肩胛骨。
“女朋友,沒點兒表示?”
翕張的兩瓣唇若有似無地刮磨她耳廓。
言維葉看着眼前這姑娘兩隻靈動的杏眼蝶翼般眨了又眨,然後蔥根般的手指捏住他手腕,帶他松開門把,小聲咕哝說今天不是親過了麼。
她重新看向他時面頰已經粉紅。
領口突然一緊,被她拽了過去,唇上落下柔熱的溫度。
四瓣唇剛從情.熱中走出,分開時還帶有水漬的纏音,岑綿臉上的意亂情迷暫未散去,背後突如其來的敲窗聲吓到了她,像搞什麼地下情似的鑽進言維葉懷裡不露面。
外面人繼續敲,言維葉垂眸揉了把岑綿發頂,嗓音裡泛有笑意:“怎麼整的像我們在偷情。”
岑綿咳了幾聲緩解尴尬,推開言維葉說自己是條件反射,回頭去看窗外時又被吓了一跳,急忙降下窗戶。
“嘿,真是你啊岑綿。”組長腋下夾的幾本書快掉了,她掂了掂,“我看這車就猜會不會是你。”
往岑綿身後瞥了一眼,拍了幾下她肩膀,“沒别的事兒,就是提醒一句這兒不好開出去,你們看看有沒有别的地兒。”
說完她就急急忙忙往工作室去了,聲音随遠去的腳步越來越低:“快點啊,會馬上開始了。”
言維葉捏了下她的臉蛋,說去吧。
岑綿匆忙跳下車小跑進胡同裡。
再出來時已經下起雨,北京進入初春。
但是他們的工作室并沒有很貼心,會考慮員工沒帶傘這種情況而為此準備雨傘。
不過雨還不大,這裡到路邊公交站也不算遠。岑綿抱緊文件袋,一手在頭上擋雨跑入雨中,跑到宅門時雨倏然傾盆而下,她被困在了這。
低頭看着自己半濕的衣服抖落幾下,然後抽了張紙巾擦掉臉上的雨水,做完這些擡頭觀察雨勢的時候,餘光看到某輛委屈的擠在窄道裡,雨刮器有節奏地滑動。
順着看去,真是言維葉的車。
車門半開,黑傘在雨幕中撐開,男人臂彎裡搭了件外套,邁步而來。
在言維葉要到時,岑綿跳下台階自己鑽進傘下,沒躲過急促雨珠,幾滴迷了眼。她瘋狂眨眼,睫羽上的水珠分散成衆多晶瑩剔透。
他幹燥的指腹壓到眼皮上,幫她抹掉,“站這兒等我來接就好了”,聲音和煦溫柔,讓岑綿覺得這場雨後好像真的要轉暖。
等他手拿開,岑綿又揉了揉,但擡眼看他還是會眨。
“你一直在這等着麼?”
他喉嚨裡“嗯”了聲,“本來就沒打算走。”
言維葉單手不方便為她披外套,岑綿自己接過套好,和他牽手回到車裡。車内暖風已經開到适宜溫度熨帖舒心,岑綿低頭瞧了眼被濡濕的褲腳。
“這條路就是太容易積水了,一到雨天我都不敢穿淺色,摳門的老闆賺了錢還不舍得換個地兒租。”說完又往他那邊瞧,黑色西褲隐沒在陰影下,看不清有沒有濕,“你呢,是不是也打濕了?”
“還好。”
言維葉手又伸過來握住溫暖她的手。
緩過勁來岑綿才想起來有事要跟言維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