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溪和醉枕戈很有默契地對視了一眼,發現莫追的眼神空洞,看不出喜怒,隻是一直帶着的黑紗巾被他取下,沉默了很久,才扯着嘴角笑得跟哭一樣地問,“任務……完成了?”
他們兩個看到莫追的表情,愣了一秒。
他怎麼看起來這麼憂傷,沒有完成任務的任何開心情緒。
什麼情況?
醉枕戈看了洛溪一眼,發現她也是一臉疑惑的表情,便知道肯定是這個npc不願意提起,隻回答了他問的問題,“是的,任務完成了。”
“他……他呢?”莫追嘶啞的聲音傳來,讓洛溪一愣,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醉枕戈已經将屍王遺體拿了出來,交給了莫追。
莫追在看到屍王的遺體以後,許久沒有說話,他靜靜地看着洛南之南灰色的天空,隻有陰風帶動長袍的聲響,回蕩在山谷之中。
“他其實是我的兒子……”莫追的聲音突然響起,但他說的話卻讓洛溪瞪大了眼,她難以置信的看向莫追。
莫追側過頭輕輕拍了拍背後的棺材,輕聲細語地道,“夫人,現在你可以安息了吧。”
他平靜的表情之下充滿了悲傷,而他身後的棺材在聽到他這句話以後似有所感,在微微顫動,連同莫追的身體一同顫動,“很難以置信嗎,我讓你去殺死自己的兒子,但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已經算不上我的兒子了。”
莫追看向洛溪,發現她的神色中滿是愧疚,頓了好一會,才聲音嘶啞的道,“小友,你不需要感到愧疚,我是屍人,所以才更明白成為屍人的痛苦,讓兒子從渾渾噩噩中解脫,本來就是我和妻子的願望。”
醉枕戈側過頭看到洛溪依舊是一副很難過的表情,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小聲地道,“别難過了,讓莫先生看到你這副樣子不好,他隻會比你更難過。”
洛溪臉上的神情一滞,她點了點頭,努力收起了自己難過的表情,但心中地懊悔卻一點都沒減少。
她怨自己不夠細心,竟然沒有發現任何端倪,如果早知道如此,她就,她就……
她就會放棄這個任務嗎?
放任莫追的兒子為非作歹,自己永遠被困在這洛南之南中?
洛溪想了半天,還是不能确定自己地答案,但她知道,這件事情早已經沒如果,屍王被她殺死已經是既定事實,她現在的這些想法,不過是過不去心裡那道坎。
“莫先生大義,實在令人敬佩。”當洛溪調整好自己的心情,便看到醉枕戈已經走到莫追的身旁,畢恭畢敬給他行了一個大禮,“我在揚州城的酒館裡便聽莫問先生講過您的故事,原本以為不過是他随口說的,但沒想到今天幸得一見。”
莫追聽到這個名字陷入了回憶,好半晌才聲音嘶啞地問,“莫問?他……他還好嗎?”
“他挺好的,一天閑雲野鶴,沒事了就去酒樓說說書。”醉枕戈神色淡淡地道,“但他最擔心的就是你,曾經找了很多辦法想來洛南之南來看你,但一直都不得其法。”
莫追沉默了很久,“難為他為我擔心了。”
但明顯不想繼續跟醉枕戈談論這個話題。
可這一次,醉枕戈并沒有順着他的意思,而是繼續說,“逝者已逝,來者可追。天一教作惡已經過去10年了,你将自己困在這方隅之地也已經10年了,你不想想擔心你的親戚朋友,難道不想找天一教報仇嗎?”
莫追聽到醉枕戈的話,愣了愣神,過了好一會兒,才擡起頭看向他。
“你不想報仇嗎?”醉枕戈看到他在聽了自己的話以後有了反應,才繼續說,“屍人隻不過是被害者,而施害者卻是天一教,他們的惡行才是造成一個個家庭破碎的原因,可他們現在卻依舊逍遙法外,你不想找他們報仇嗎。”
聽了醉枕戈的話,莫追低下頭看了看自家孩子的屍體,又回過頭看了看背在自己身後的那口棺材,他原本迷茫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你說的對,這十年以來,我一直緻力于殺屍人,卻是有些本末倒置了。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是天一教,是他們在我們洛南之南無渡城制毒做實驗,才造成了這麼多的家庭悲劇,我既然有幸活着,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洛溪發現醉枕戈對這件事情很了解,而且非常地如數家珍,并不像突然接觸這件事情,而像是研究了很久,心中疑惑頓生,但她也知道現在這個情況并不是讨論這個問題的時候,便将疑惑先壓在心中不表。
洛溪看着洛南之南這裡籠罩着一股沉重的霧氣,無盡荒野仿佛一片末日般景象,月亮冷冷的挂在天上,讓人不能不感到無限的孤獨和絕望。
這裡的天氣壓的洛溪喘不過氣來,心中地難過和懊惱再一次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