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句話事關她的生死,是必須要說的。
“可是阿爺,我還是想退婚。”
所有人的目光都變得嚴肅起來。連小豆都捂住臉,隻敢透過手指縫隙,偷摸着打量姜槐的臉色。
這話的沖擊力雖然沒有那句硬頂嘴的強,但顯而易見的是,姜老爺子依舊很生氣。
“滾回去關禁閉。今天晚上沒我的允許,誰都不許給她飯吃。”
……
長夜漫漫,饑腸辘辘。
姜姀頻頻起夜,不為别的,實在是餓得睡不着。
好不容易熬到周圍一圈燈都熄了,她悄悄摸到廚房,卻隻看見冰冷的竈台,一口吃的都沒有。
她從罐子裡抓起一小撮白糖,攤在掌心,用舌頭小心翼翼地舔舐着。
等吃完轉身要回屋,她迎面撞到來人的胸膛上,吓得差點驚叫出聲。
“噓,是我。”
是宋衍,他竟然還沒睡。
“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他從懷裡掏出一個用帕子包着的野菜窩頭,“特意給你留的。”
姜姀伸手接過,如獲珍馐。
她吃得格外小心翼翼,拿一隻手在窩頭下面接着,再把落下來的粉末和野菜條都送進嘴裡:“太香了。這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香的一頓。”
她嘴裡含着窩頭,說話嗫嚅不清:“你怎麼把窩頭藏起來的,那老頭在飯桌上不盯着你啊。”
“還不是因為我有本事呗。”他舀來壺水讓她配着,“你慢點吃,别噎着。”
吃完窩頭,又喝了一肚子水,她滿足地打了個飽嗝:“雖然也就三分飽,但對于今日而言,足夠了。”
她吃得很是沉醉。
一直等到她吃得差不多了,宋衍才複又開口:“你是真想退婚?”
她的眼睛在黑暗裡亮晶晶的:“真想。”
“為什麼?”
“直覺告訴我,那蓮生不是什麼好東西。你瞧他娘那樣,那種教育下能養出什麼好貨色。”
他頓了頓:“實不相瞞,在你和蓮生他娘争論的那段時間裡,我悄悄跟周邊鄰居打探了下他的情況。怎麼說呢,街坊對他的評價整體正向,卻有一點不好。他好女色。”
她心裡賊溜溜地生了個主意。
“要不明日去他家附近蹲點吧,總能蹲着點東西的。”
兩人相視一笑,倒是心照不宣。
……
次日早晨,姜姀醒得突然。
往常她都是被雞鳴聲吵醒,今日卻不同。一大早,不知何處喊得哭天搶地的。
“爹,爹你怎麼了。快醒醒啊。”
“蓮兒,你快搭把手,先把爹擡到床上。”
“老三,快去喊郎中。”
原本沒察覺到什麼異樣,她翻了個身正打算繼續睡。一聽姜蓮的名字,忽然抖了個精神。
出事了。
沒來得及梳洗,她連滾帶爬地跑到哭聲的來處。見姜育樹和姜育苗正一人一頭,把暈倒在地的姜老爺子往床上擡。
一旁嶽氏和夏氏都吓得不成樣子。
姜蓮也跟着哭:“我早上起來,聽見屋裡有人哼哼。過來一看,就發現阿爺倒在這兒了。再喊他,就沒了動靜。這可怎麼辦呐……”
幾個婦孺抽噎了好一陣。
姜姀站在窗邊,對外巴望着。
沒瞧見姜育苗和郎中的身影,走到家門口再看也是同樣。
時辰還早,黃土路上空蕩蕩的。
距離她爹去請郎中已經過去兩刻鐘。可郎中就住在村東面,按說一刻鐘就足夠往返。
心上莫名撞如擂鼓。她腦中閃過一絲不祥之兆,莫不是出什麼事了。
喊上宋衍:“快,跟我走一趟。”
兩人拔腿就往郎中家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