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姜姀一下一下擲地有聲地劈柴。
随着她手起刀落,一旁蹲着的小果時不時地瑟縮一下脖子。怎麼覺得她娘親好像生氣了。是和裡頭那位叔叔吵架了嗎?
大人的事情真是難懂。昨夜裡還好好的,說吵架就吵架,說翻臉就翻臉,好歹同在一個屋檐下住着,就不能好好相處嗎?
出于對她娘親的關心,小果磨蹭着地面,身子往前挪了挪:“娘,你這是怎麼了?”
姜姀咔嚓一下劈斷一根柴,像拗斷了什麼東西的頭顱似的,渾身上下散發着沖天的戾氣。
“小果,娘親問你。想不想讓那位宋叔叔搬走?”
小果嘻嘻笑了下,原來那位叔叔姓宋:“先前不是娘要他留下的嗎?怎麼現在又想讓他走了?”
“我想起你阿公說的。他一個大男人,留在咱們屋裡不安全。”
“娘是怕他欺負咱們?”
姜姀輕嗯一聲:“這兩日接觸下來,我覺得這個人蠻不講理油嘴滑舌,性子不讨喜,腦子不正常。我在他身上看不到一點正常人該有的品質。所以想着還是把他送走為好。”
小果轉過臉偷笑。這話聽着好熟悉。從前二伯娘也是這樣埋怨二伯的。
可直到他們分家的時候他倆感情還好着。可見不能相信大人嘴裡說出來的某些話,連他娘親都不例外。
還沒等她接話,姜姀又是一陣手起刀落。伴随着木柴破開的聲音,她道:“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小小的人兒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放下柴刀後,姜姀走到茅草堆旁,巧手翻花似的編出來兩根草繩,足有她的手臂長。
她拿着草繩來到屋内和宋衍商談:“其實我今日想讓宋郎君離開,主要是因為我母女二人身單力薄,怕你一個四肢健全的男子待在我們屋頭會對我們不利。”
宋衍皺了一下眉頭,指了指他那條綁着夾闆的腿:“四肢不健全。另外的三肢有沒有内傷也很難說。”
“但你已經能自己爬起來。我身為母親有這種擔憂,你應該能理解吧?”
看向她握在掌心裡的兩根麻花粗的草繩,宋衍的視線猛地回縮。
過了會兒,視線重又飄過去,落在她臉上,瞧見她目光笃笃,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既然你不搭話,那我就當你默認了。”
她撐起草繩,先拴住他的手腕,打了個死結。而後把他的腳踝處同樣用草繩捆起來。
過程中,宋衍沒有反抗。怔愣了好一會兒,冷不丁冒出來一句:“我不理解。”
等他反應過來,音調漸高是有些着急的意思:“你這樣把我捆起來,我還擔心你對我圖謀不軌呢。”
“那不至于,我看不上你。”
沒再搭理他,姜姀來到屋外繼續劈柴。
竹排上的那位一聲又一聲地冷哼:“想多了吧這是。合着我還看不上你呢。想當初我宋小将軍還在将軍府的日子,有多少美人想要入懷,我愣是一個都沒接納。你一個鄉野村婦,憑什麼覺得我會看上你。”
自言自語完,他伸長脖子,确認姜姀沒有提刀進來後松了口氣。還好沒給她聽去。
啪的一下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呸呸呸,就算在氣頭上也不能說這種話。太傷人,有失君子風度,也對不起救命恩人。
腕上的草繩粗粝,才綁沒多久就磨出了紅痕。本來身子就不爽,還被限制住自由,自當哪哪都不好受。
靈機一動,他手上一陣使勁,大聲喊道:“阿姀娘子,手疼,能不能幫着把繩子松松?”
姜姀聞聲進來,見他腕部磨破了皮,帶出星星點點的血痕,轉身出去沒多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