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她掀開葦簾,發覺宋衍已經醒了。
兩相照面打了個招呼,姜姀問道:“昨夜裡睡得可好?”
他眼下發青,原本張狂上揚的眼尾瞧着略有些浮腫,卻還是盡力睜大雙眼,滿不在乎地說了句:“一宿都沒做夢,睡得不知道有多香。”
姜姀暗自發笑,沒說什麼,從米袋子裡舀出白米糙米各小半碗,又把盛着雪白豬油的海碗拿到屋外,順道在懷裡揣了兩個圓溜溜的雞蛋。
聽見乒鈴哐啷一陣響,小果揉揉眼睛從草席上爬起來:“娘,咱們今日吃什麼?”
“早晨吃野菜粥。我再煎個鳥蔥雞蛋餅,一會兒用來當配菜。”
腦子裡浮現出煎雞蛋金黃松軟的樣子,小果生生咽了口口水:“娘,我去幫你摘蔥!”
望着她樂滋滋跑出去的背影,宋衍說道:“這孩子還挺能幹。”
“是啊。”姜姀同樣望出去。直到看不見她的身影後,把目光收回來,轉頭看着一臉倦意的宋衍,“你是大人,可不能輸給孩子。”
宋衍切了聲:“怎麼可能。你不是要我同她比賽編草繩嗎。我有信心,絕對能比她編得好。”
姜姀嗤地笑了下:“她就是個孩子,哪裡會做這麼多。小孩子手指嬌嫩,茅草會把她的皮膚割壞的。”
“阿姀娘子,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說小果兒不會編草繩嗎?”
“從前我沒教過她。這種精細的事情,她怎麼可能無師自通呢。”
說完這話,她揚長而去,留身後那位愣住好一會兒:“诶,你這個人又騙我。”
把偷藏在兩個竹排之間的草繩摸出,他用雙手撫過,凝望了好一會兒:“不過也沒事,好歹我做成了。該說不說,做好一件從前沒做過的事兒,真是讓人挺有成就感的。”
……
兩日後,沈獵戶如約來修房子。他背着一口大麻袋,裡面裝了刨子鋸子鑿子,還有抛光用的磨砂條,用來預防木頭朽爛的桐油和刷子,沉甸甸地都卸在屋檐下。
見到屋裡躺着的那位,他一時間不知該怎麼招呼。還是宋衍主動同他問好:“叔,您來啦。”
他見狀便笑了笑:“郎君這兩日身體恢複得可好?”
“托您的福,好着呢。”
沈獵戶納悶。不是說這人油嘴滑舌性子不讨喜嗎,他怎麼覺得不像姜姀說的那樣。
四下裡張望了一番,發覺姜姀不在,便問他:“她們兩個去哪兒了?”
沒等宋衍回答,就聽見不遠處傳來母女倆的嬉笑聲。轉過身去,隻見她倆手裡攥着兩隻麻布口袋,裡頭裝了滿袋滾圓的不知為何,一路笑鬧着回來。
“沈叔你來啦。”姜姀給小果使了個顔色。
她立馬心領神會,從屋裡拿出去一個海碗,将一袋子的圓溜溜抱到溪邊洗淨,都盛在碗裡又捧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