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頭看向屋頂上，沈獵戶已經從屋子的東側來到西側。隻差寸餘，除黴的活計就要大功告成了。

沖着上頭，姜姀喊了句：“沈叔，您看看這些泥巴夠嗎？”

一旁的泥巴堆成小山，沈獵戶看了眼：“不夠的話，塌了的部分還有不少泥巴剩下。你們兩個玩鬧的也别閑着了。把茅草拌進去一些，到時等我下去先砌牆，等牆幹了再把茅屋頂鋪上。”

幼稚的兩個齊齊應了聲好。小果幫着把茅草捧出來，将才洗完的手又伸進了泥堆裡，玩得滿身滿臉都是泥。但可喜的是，也恰巧把茅草和泥巴拌勻了。

作為在旁看着他倆玩的那位，姜姀沒能幸免。

起初她還端着，後來索性加入他們，就比比誰做的泥巴球能把對方的砸裂。輸了的那個，就得被另外的人丢上一坨泥。

等沈獵戶要下來時，姜姀已經渾身是泥。再看另外兩個，隻能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三個人瞧着就像是剛從泥潭裡爬出來的泥鳅。連他這個忙着做活的老師傅，都在剛落地時遭到無差别攻擊。

山裡許久沒有這樣熱鬧過。

從前薛老漢在時也是個悶葫蘆，沒過兩年他人沒了，整座山頭就他一家子住着。每日偶爾能聽見幾聲鳥獸蟲鳴，但更多時候都是冷冷清清。

看着他們玩鬧，他心裡甭提有多高興。他一點不嫌棄，抱起渾身上下髒得像泥猴子似的小果，沖到泥堆裡也玩了會兒。

反正幹活幹到夜裡身上總是要髒的。既是要洗衣裳，倒不如痛痛快快地和年輕人耍一耍，隻覺得身上一把老骨頭都恢複了活力。

但今日還是幹正事要緊。

姜姀和沈獵戶一道，把原先塌掉的竈房部分收拾出來。埋在牆裡的木架子散落一地，好在尚且能用，正好省下再去砍樹的力氣。

又挖出不少能用的黃泥，兩相拌在一起，順着原先竈房的邊，先搭骨架，再用泥巴塑形。一直忙到太陽快落山，才把整間屋子的牆體和屋頂以及屋裡的衛生都搞定。

整日下來，姜姀累得渾身酸軟，好在有小果幫忙做飯。

今日幹的都是力氣活，為了補充能量，姜姀叮囑她在陶釜裡多放白米。煮出來一釜子顆粒分明的幹飯，揭蓋的時候飯香撲鼻，光聞着就饞人。

姜姀把米飯盛出來，放在海碗裡扣上，在周圍裹了一圈幹茅草保溫。又在陶釜裡挖下去一勺豬油，敲了四個雞蛋下去，做的是野菜雞蛋餅。

用做厚蛋燒的法子，她把雞蛋餅疊成毛巾一樣的厚卷。煎熟切開後，往每個飯碗上扣上一塊。

礙于家裡隻有三個飯碗，沈獵戶飯量大，海碗裡剩下的米飯便都留給他。

幾個人圍着陶釜大快朵頤，看頭頂上的月亮追逐僅剩的日光，滿身疲憊卻心上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