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頗為“睿智”的點出了問題所在,它壓低聲音生怕曹翁聽見,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仙君還是很慫的。
“好了仙君,他是誰不重要。至少他是百分百的自己人……”
“像你一樣。”
我摸了摸仙君的腦袋,仙君驕傲的快速飛出去,一邊飛一邊喊。
“我是主人百分百的自己人!”
“主人,見鬼了,夭壽了。”
聽到仙君的聲音我迅速穿過回廊到了前院,曹翁也随後趕來,他換了一件老式的灰色西裝。
原本破敗荒蕪的前院變得幹幹淨淨,被鐵鏽腐蝕壞掉的秋千被修好、雜草叢生的荒地土壤肥沃、覆蓋在台階上的落葉也不見了,甚至水桶裡也接滿清澈的水。
曹翁靈巧的打着領帶,率先踏入幹淨的院子替我們探路。
他一踏進院子,小精靈可可打着響指出現在這。曹翁初次見小精靈,他被可可的外貌吓了一跳,曹翁心有餘悸的躲在我身後。
“可可?”
“是的,小姐。我是可可,可可為您打掃了院子,還為您準備了午餐。”
可可畢恭畢敬的鞠躬,曹翁也覺得躲在我身後有失面子,他理理領帶站在我身邊。
“哪來的醜東西?這些事我也能為小姐做。”
曹翁的英文夾雜很大的中國味,可可惱怒的看着曹翁,又乖順的看看我。
“可可不是醜東西,可可是家養小精靈。”
“小姐,是主人讓我來的。主人給可可的命令,就是照顧好小姐。”
她還穿着破爛的茶巾布,大耳朵貼在小腦袋上。
“主人?是馬爾福先生?”
“是的,小姐。”
“不用了,可可。你回去告訴馬爾福先生,他和媽媽立的牢不可破誓言已經失效,我不需要他的照顧。”
我神情嚴肅,叽叽喳喳的仙君也安靜下來,可可為難的低下頭突出的大眼睛滿含淚水。
曹翁趾高氣昂的沖着可可嚷道。
“聽見沒,醜東西。小姐說了,失效了……哎,什麼失效,牢不可破誓言?”
“小姐你在開玩笑吧,夫人沒和馬爾福立過誓言。夫人生了你和修明少爺之後,就法力魔力盡失了。立這個誓言不需要魔力嗎?”
腦中的弦被撥了一下,仿佛有一隻大手攥住了我的心髒。假使沒有那個誓言,教父為什麼要保護我,為什麼要在危難時刻送走我呢?
“什麼意思,曹翁?我親眼看見的……”
“夫人這一生遭遇了太多背叛,她壓根不相信情義能有多牢固,所以薄情寡性。也許隻有這樣的交易,才能讓她放心把你留在英國。馬爾福早知道這一點,在陪夫人演戲也說不定。”
我生硬扯着嘴角,不知道是想表達輕蔑還是無助。
“既然沒有誓言,他大可以任我去被神秘人抓住,為什麼還要救我呢。失去我,他會被神秘人責罰的。”
曹翁雖沉睡多年但頭腦依舊清醒,他沉吟思考。
“馬爾福這個人,不忠、不義,但對于他的家庭他卻格外忠誠。”
盧修斯教父将我推向了光明的那一邊,一方面是真的将我視作親人,一方面是在為德拉科為教母找一條後路。現在将可可給我,就是在提醒我,不要忘記這份恩情。
“莊園呢?莊園怎樣?”
伏地魔已然歸來,教父作為曾經的食死徒,有栖居魔法界的上流社會,伏地魔少不了利用他。其實我心裡想說的是,德拉科,德拉科怎麼樣?
“莊園經常出入一些穿着黑袍的人,和主人在書房談話,小精靈也不允許在裡面。經常談到很晚,主人已經很久沒在餐桌吃飯了。女主人看上去很傷心,女主人無心養花,很多珍貴的花都枯死了。剩下一株白玫瑰女主人說是送給小姐的生日禮物,在您生日時,小精靈送去了蜘蛛尾巷。”
“您走後,小主人和主人大吵一架,我從沒見過小主人頂撞主人,主人很生氣。将小主人關在自己的房子裡不許出去,也不許和外界聯系,尤其是小姐。”
可可很服從我的命令,她将莊園裡的發生的大小事都告訴了我。包括德拉科因為禁足摔過幾次盤子,故意搞出什麼魔法事故,但我猜教父已經無心應付他兒子這樣幼稚的行為了。
我們在餐廳吃了可可為我們準備的午餐,盡管曹翁一直在嫌棄可可的手藝,嫌棄英國半生不熟的食物,他還是将盤子裡的食物都吃光。
可可打個響指出現,将空盤子收走。
“還有,可可。以後,你不需要躲在廚房吃飯了,你和我們一起在餐桌上吃。曹翁也會進入廚房,你不許驅趕他。”
可可耳朵耷拉下來,不斷的撞着桌子腿懲罰自己,在桌上啄着玉米粒的仙君被震的對不準玉米粒。
“可可……不能和主人在一個桌子上吃飯。可可做的食物小姐不喜歡,小姐懲罰可可吧……”
我歎息一聲,由衷覺得赫敏的S.P.E.W任重而道遠,小精靈的奴性比我們想象的還要重。
“可可,停下。曹翁……曹翁其實也是一個家養小精靈,就是我們中國的家養小精靈。而且,貓頭鷹都能上桌吃飯,你為什麼不行。你做的已經很好了,隻是……”
“隻是,醜東西。這桌子的黃梨花木的……”
曹翁艱難的叉住最後一塊牛肉,舒服的打了個飽嗝。可可瞪着眼睛看着“中國的家養小精靈”,曹翁挑釁的抿了抿手指。
“這是命令,可可。”
“家養小精靈絕對服從命令。”
吃完飯,我擔心德拉科,派仙君去給他送了一封信,并叮囑仙君小心除教父教母以外的人,最好不要被發現。
書房已經收拾好了,桌子上擺着我還未完成的暑假作業。曹翁把媽媽的衣櫃和箱子都搬到書房,還不知道從哪找了一面很大的穿衣鏡。暑假我又蹿了個頭,原本的褲子露出腳踝,估計校袍也穿不上了。
我渾身上下隻有十四快加隆(原本有十五塊坐騎士公交花了一塊),是很早以前從布雷斯那裡赢來的,看來衣食無憂的日子離我遠去了。
我正憂心時,兩道尖利的聲音嚷起來,可可和曹翁争起來了,他們争搶着要進書房。
“小姐,我發現一個密室。”
“是小精靈先發現的。”
“除非,你承認你是—— 醜東西。”
院子裡有一塊很大花圃,可可跳到其中一塊作為肥沃的土壤上蹦了三下,下面出現有一個地窖。我們跳下去,曹翁點燃四周的螢石燈。地窖很小很矮,曹翁走起來會碰到頭,他不得不佝偻着身子,反而可可就顯得遊刃有餘了。地窖的盡頭放着一個櫃子,裡面有一整排魔藥。
“是複方湯劑……”
櫃子是特質的魔藥保險櫃,可以讓櫃子裡的魔藥不受潮濕所侵蝕,打開櫃子霜白的霧氣帶着刺骨寒。
更引人注目的是櫃子最底下的一排排裝着毛發的水晶管,每個水晶管下面都有鐵制的銘牌。
“鳳凰社,多卡斯·梅多斯,女,25歲,就讀于霍格沃茨拉文克勞。棕卷發,灰色眼睛,胡桃木九又四分之三英寸,獨角獸毛。犧牲。”
“鳳凰社,埃德加·博恩斯,男,27歲,就讀于霍格沃茨赫奇帕奇。亞麻短發,藍色眼睛,微胖。花楸木十一英寸,龍心弦。犧牲。”
“鳳凰社,吉迪翁·普威特,男,33歲,就讀于霍格沃茨格蘭芬多。紅發,藍眼睛,瘦高。柳木十一英寸龍心弦。犧牲。”
最底下一層的無一例外開頭都是鳳凰社,結尾都是犧牲。在外層的水晶管裡放着一撮深棕色的卷發,銘牌上的字看得人倒吸一口涼氣。
“鳳凰社,塞萊斯蒂亞·瓊斯,女,18歲,就讀于霍格沃茨格蘭芬多。深棕長卷發,灰藍色眼睛,漂亮。黃楊木十英寸獨角獸毛。犧牲。”
十八歲,多麼美好的年紀,她大概剛從霍格沃茨畢業。犧牲,多麼偉大的字眼,可它無情的奪走了一個漂亮優秀女孩的生命。
我蹲下來,沒有擡頭,我怕我一擡頭被曹翁和可可看見眼眶裡的眼淚。
“鳳凰社是什麼?”
曹翁寬大的手掌潦草的幫我抹了一下臉,他蹲下來安慰我。
“鳳凰社是鄧布利多成立的反抗伏地魔的組織,世界各地的巫師隻要不滿伏地魔的統治,想要反抗都可以加入。”
“門主也在其中……”
他聲音漸漸小了下去,一屁股坐在潮濕的地面上,剛剛還逼仄的地窖仿佛無限延伸了,曹翁顯得那樣小。
“在和他一起來英國的天師相繼被伏地魔的爪牙殘忍殺害之後……”
他從最裡面拿出一排水晶管,下面的字不再是英文,而是遒勁的小楷。
天師門,趙祯,男,21歲,犧牲……天師門,陳成,男,25歲,犧牲……天師門,張晚晴,女,21歲,犧牲……天師門,任謙之,46歲,犧牲(在拿到時由幸存變成犧牲)……
“當年,門主和一群有志少年,在修仙界被打壓得不能出頭,他們決定去歐洲遊曆。他們要闖出自己的天地,要名聲大噪,要在世界魔法史寫上自己的名字。到了英國,門主遇到了夫人,一見鐘情。可那時夫人是食死徒,是伏地魔的手下。大家都不同意,門主執意要留在英國。那時一群少年,不知道天高地厚,約定共進退同生死,他們驚才絕豔卻不被伏地魔控制。”
“伏地魔一度視他們為阻礙,後來他們相繼被伏地魔殺死,用那個殘忍的、不人道的阿瓦達索命咒……”
“門主很悔恨,很懊惱。他接受了鄧布利多的建議加入鳳凰社,加入抵抗伏地魔的隊伍,為死去的師兄弟們報仇雪恨。他一直替鄧布利多聯絡駐歐的其他東方巫師,盡量吸納更多的人加入。”
“留下這些頭發的意義,在于銘記。”
曹翁将一層一層的銘牌展示給我,犧牲、犧牲、犧牲。他們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赢了,是英雄卻無人銘記。
在他話中簡短帶過的是一輩人曾掙紮過、反抗過的用血染紅的青春。
我仿佛明白了父母輩的人對伏地魔深深的恨意,我也理解爸爸明明舍不得我卻甘願将我留在英國,企圖證明那個荒謬的預言的真實性。
我說不出話,銘牌上的犧牲越看越紅,帶給我無法言語的震撼。他們有着同一個理想,他們不清楚到底是無謂的犧牲還是真能等來那一天。可他們還是勇敢的和伏地魔搏鬥,即使獻上生命。
萬籁俱寂,卻仿佛在為鳳凰社而歌,振聾發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