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下午,他與科萊恩的幕僚、财政官商議了合同,塞拉一直保持着思維活躍,等到了合同簽訂,他已經累成了小蟲餅。
他滿心都是想爬進埃德溫的大胸肌裡吸吸的念頭,悶着頭就想去找自己的雌父。他今天沒法陪在埃德溫身邊,雖然他安排了頭腦靈活的西森和改造好的機器人小安陪伴他,還給所有公爵府所有的雌蟲亞雌都準備了足夠的營養劑和能量液,但他私心裡還是無休止地挂念着埃德溫。
他當人的時候,除了自己那群脆皮又作死的大學生,他沒挂念過誰,穿越成蟲崽,反倒是把兩生的挂念都用在了過于本分又不知道保護自己的埃德溫身上。
可是他剛找到埃德溫一行,皇宮的侍從便來通知他們參加今夜的慶典。塞拉煩得把小腦袋往埃德溫的腿上撞,讓埃德溫擔憂地彎下腰,将自己的手掌墊在了塞拉的額頭上。
黑發雌蟲發絲滑落,湛藍的眼睛裡蔓延無聲的憂慮和溫柔,讓雄蟲崽的心跳過度,兩隻小耳朵都燙熟了。他歪着腦袋,用小胖臉猛蹭埃德溫的掌心,黑色的觸須悄悄伸出來,牽住埃德溫的腳腕兒。
“雌父,再堅持一會兒,我們就回家啦。”
雄蟲崽哄好了自己,終于邁開小胖腿,帶領公爵府的雌蟲和亞雌走向了舉辦慶典的廣場。
帝都星是一顆古怪的行星,它體積龐大,和一顆即将熄滅的行星相對運動,日光并不強盛。即便是懸浮在半空,離恒星最近的帝國之心,皇族的宮殿,也享有漫長的黑夜。
但是今夜,為了慶祝諾亞公爵襲爵的慶典卻點亮了整個天幕,将神聖的皇族宮殿映襯得美輪美奂,宛如白晝。
随着塞拉一行人向前走,無數形态各異的,昆蟲翅翼模樣的街燈點綴在茂盛的植被,和精美的燈柱上,散發着動人心魄,幾乎神聖的光亮。
塞拉被那無與倫比的美攝去了片刻心神,而後敏銳地發現,他身邊的埃德溫身體突然像石像一般僵硬。他仍然在機械地邁動雙腿,可是每一個動作,都能讓塞拉聽到骨骼摩擦的古怪響動。
塞拉擔憂地仰臉看着他,可埃德溫卻鮮少地回避了蟲崽的依賴,而是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塞拉的心揪起來,他拉着埃德溫的衣角,轉頭看着在場沉默的雌蟲和亞雌。
他們的面容被神聖的柔光籠罩着,他們嘴角的笑容恰到好處,可是沒有一個雌蟲或者亞雌,像雄蟲那樣肆無忌憚地欣賞着精妙的“街燈”。
公爵府的随從中,年少的亞雌伊利亞發出一聲憤怒夾雜着悲痛的啜泣。他靠近了自己的雌父西森,緊緊抓着西森的衣角,直到手背露出青筋。
塞拉的心突然沉到光照不見底的黑暗中去,渾身的血液都在發冷。他再次擡頭仰望那些精妙絕倫的,蟲翅形狀的街燈時,看到的卻是一個陰森的墳場。
每一個“燈”,都是活生生從雌蟲身上剝下的翅翼。每一個漫不經心的裝飾,都是雌蟲哀恸的靈魂和他們淋漓的血肉。
“别再往前走了,我們回去。”雄蟲崽的臉色難看極了,他舉起小短手,拼命去夠埃德溫的手,等待他的不是溫柔回握,而是一手冰涼。
埃德溫像是沒有聽見他的話,而是繼續邁步向前。正前方金碧輝煌的主殿門庭下,一雙瑩白如雪的巨大翅翼正散發着奪目的微光,聖潔強大,勾魂攝魄。
一道鮮血從埃德溫的唇角流淌下來,他顫抖着唇喃喃自語,直勾勾地看着那雙曾屬于阿克斯元帥的翅翼,猙獰地蟲紋在他臉上浮現,肩胛處的翅鞘翕動,雙手也在能量的催動下生出指爪。
“元帥.......”
他泣血般的聲音幾乎撕碎了雄蟲崽的心,讓塞拉感到五内俱焚,他身後的空間扭曲起來,蒸騰的怒火讓他胖乎乎的臉蛋都有幾分扭曲,而恰好這時,教廷的雄蟲走了過來,挂着厚重眼袋的亞力克主教跟在桑德斯菲身後,正因為塞拉順利襲爵而神情不忿,正巧看到埃德溫仿佛要暴起攻擊的模樣,當即震驚又憤怒地大喊道:
“這個賤雌做什麼?!他要造反?!快殺了他!快動手!!!”
無數機器人将武器瞄準了埃德溫,幾個教廷的雄蟲也伸出觸須,襲向埃德溫的脖頸。
雄蟲崽的雙眸瞬間由柔軟的焦糖色,變得鮮紅如血:
“我看誰敢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