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舒妍當時其實已經在跟許志文談戀愛了，所以知道的很清楚。

許志文比任何人都惱火，她死後他甚至不願意不願意承認自己有這個妹妹，也不許家裡任何人提她，所以家裡的小輩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許盡歡想起來每年過年，他們給奶奶掃完墓，爸爸都會獨自在墓地那邊多待一會兒。

她問任舒妍：“姑姑的墓地是不是就在奶奶的附近？”

任舒妍點了點頭：“在那塊地的最邊緣，就臨着路，你姑姑其實很喜歡外面的世界，可惜還沒看多久就去世了，你爸爸把她放在那裡可以看看來往的人。”

許盡歡的心情很複雜，對爸爸多年來的不理解也瞬間煙消雲散了。

他對自己要求那麼高，興許不是因為他想要自己有一個優秀的女兒，而是希望自己能把姑姑沒走完的路走完，不要像姑姑一樣誤入歧途。

她想起來爸爸雖然在學習上對她要求嚴格，但是生活上，幾乎是有求必應。

他不想女兒像自己的妹妹那樣輕易被世俗的一點誘惑就騙走。

而上次他之所以那麼生氣，是因為……她那幾張畫裡畫的都是愛情，而又恰好，她和陸明澈談戀愛的事情被發現。

那個時候他應該是想到了自己那個被耽誤了前途、失去了性命的妹妹，所以才那麼生氣，甚至不惜以斷絕父女關系威脅，要她迷途知返。

“你爸爸不反對你畫漫畫，真的，他之前一直覺得言情小說和愛情漫畫在一定程度上是在荼毒女孩子的思想，讓她們的世界裡隻剩下愛情，所以才抱着那麼大的偏見。”

“但是上次他那一個晚上看完你的畫之後，跟我說，他女兒真的很優秀。”

任舒妍眼底泛着淚，大概也想到了三十多年前那個青春明媚卻忽然隕落的少女，又或者為自己的女兒在自己沒看到的地方變得這麼堅定美好而感動。

“等明天他回來，你們父女倆好好聊聊。”

晚上任舒妍和陸明澈父母都去醫院值班了，許盡歡在陸明澈的房間裡翻看自己以前的漫畫，也不吭聲，她已經快一天沒有搭理陸明澈了。

陸明澈一開始就看出她可能是為姑姑傷心，同時又怨恨那個辜負了姑姑的男人，又很自然而然地遷怒了他，所以也沒主動去招她。

但這都一天了，天大的火氣也該滅了，她一點要消氣的意思都沒有。

陸明澈走到讀書角那邊，叫了她一聲。

她不應。

他終于忍不下去了，直接把人從地上撈起來，讓她坐到他腿上，面對面問她：“我怎麼惹着你了？”

許盡歡半惱地撇着嘴，瞪了他一眼，連看也不看他就嘟囔：“你們男的都是壞蛋。”

就知道她心裡想的是這個，陸明澈歎了口氣：“别的男人壞，跟我有什麼關系，我對你還不夠好？”

許盡歡認真想了想，他對自己好像确實挺好的，從小到大都伺候她。

可她心裡就是有氣撒不出，也不知道那個男的在哪裡，不然她一定去把他們家的門砸爛。

“你不是壞蛋。”許盡歡吸了一口氣後陳述事實：“我爸爸也不是壞蛋。”

“不對，你是壞蛋。”她想了想又反悔了：“你也經常對我耍流氓。”

她說着趴在陸明澈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她咬的力道在陸明澈這裡壓根不算什麼，但他還是差點被氣笑：“不就是親親抱抱讓你幫我點忙，這就耍流氓了？”

他說“幫我點忙”說得簡直行雲流水毫不臉紅。

許盡歡立馬就覺得自己占理了，擡着頭理直氣壯地看着他：“這不就是耍流氓，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也想着跟我睡覺。”

她生理知識早就學夠了，現在說的這個睡覺很明顯是個動詞，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陸明澈就更冤了：“我心裡想想也犯法？”

他說着就來氣，在許盡歡嘴上狠親了一口：“你自己心裡想想，就算我有過這種想法，我有暗示過你嗎？是不是一次也沒提過。”

“我比許叔還擔心你早早地就拘囿于家庭，連個看世界的機會都沒有，更怕你小小年紀就懷孕，多遭罪。”

他說的确實有理有據，而且真情流露，許盡歡沒有懷疑這點。

“還算你有良心。”她别别扭扭地趴在他下巴上親了一口，又把頭埋在陸明澈的脖頸間。

明天一早爸爸就要回來了，現在看來畫漫畫的事情他不會阻止了，可是她和陸明澈在一起的事情呢？他又會是什麼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