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甯關之事瞞不住,但是軍中統一口徑,将兵神怪壇的事暫時隐瞞,以免引起恐慌。
故而外界隻以為是漠北以大軍壓境,兩方厮殺,損失慘重。
消息傳來時,李存勖剛尋完龍泉歸來,正與李存禮商議奪取天下之事。
李存禮覺得鏡心魔居心叵測,二哥不該受他挑撥現在就與梁朝對上,實在有些冒險。
而李存勖背着手,背對着他,看着牆上地圖梁朝的位置,不置可否。
聽到燕雲出事了,李存禮猛地站起來,椅子劃出刺耳聲響。他眼裡滿是不可置信和聽到她重傷時的緊張擔憂,全然不見平時的冷靜自持。
李存勖手裡的面具被擲到地上,摔出幾米遠。他雙眸都是怒氣,閉上眼睛才強壓下去。
“你帶于軍醫趕緊過去,看看她傷勢如何。”
李存勖的聲音平靜,又蘊含無限寒意和怒氣,還是克制住自己,妥善安排一切。
“大軍現在前去不妥,若是引得衆人全部派兵前往反而弄巧成拙。先讓他們駐守燕雲外,若是敵軍卷土重來,燕甯關守備空虛,再将他們調過去。還有……”
“那二哥調度軍隊,我先行一步。”
李存禮已經等不及了,立刻沖出去,把軍醫帶上,拉了兩匹馬就上路了。
他狠狠甩着馬鞭,絕塵而去。
這廂,李存勖的雙眸裡滿是複雜情緒,長歎一聲,久久回響在屋中。
李存禮心系她,原本至少三天的路程,他一路快馬加鞭,日夜兼程,愣是兩天多就到了。
李存禮 一下馬便朝将軍府奔去,看見她的那一瞬,他的心髒一抽,刺骨的疼。
她就那樣安靜躺在床上,臉色如紙一樣白,眉頭死死皺着,呼吸細弱遊絲,連手臂上也纏了繃帶,血迹隐隐透出。
他隻能輕輕摸她的指尖,别的地方他怕她會疼。
指尖冰涼,沒有一絲反應。
他恨不得躺在這裡的是他,受傷的是他,疼的也是他。
現在給她診治的是府醫,世代侍奉葉家,醫術自然卓越。已經幾日沒合眼了,愁容滿面的。
“外傷處理好了,幸而沒傷到五髒六腑,靜養就好了,隻是主子一直沒醒,這……”
“而且主子的脈象雜亂無章,似是中毒,隻是這毒罕見,在下翻了幾天醫書仍沒找到,隻能先用溫和的藥來滋補。”
李存禮眉頭緊蹙,擡手讓帶來的于軍醫上前,為她把脈。
于軍醫是李存勖尋遍天下找的神醫,醫術超群,世間醫者無出左右,尤其對各種疑難雜症和奇毒蠱蟲了解頗多。
他上前診治好一會,道:“确實如這位先生所說,隻是我平生竟也沒見過這種毒。但能夠确定,這毒蟄伏在葉将軍體内,短期内應當無虞。”
李存禮眸中閃過一抹厲色。
“你們即刻去研究,看阿清到底中的是什麼毒……我也要好好查查,是何人所為。”
此刻,葉則清感覺自己身處在寂無之中。
舉目四望,皆是一片黑暗,寂靜的隻能聽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這種感覺很奇妙,有一種身在夢中的虛幻,卻又加上現實交織的清醒,不斷對撞間,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受。
而且在這方空間之中,她突然得到了某些頓悟,從前攔在自己前面的瓶頸,竟隐隐有松動的傾向。
反正估計短期也出不去,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她就地打坐,收腹吐息。
短短的時間,她覺得自己的武功又提升了一個境界。
等到了下一個節點,她才睜開眼收功,站了起來。
冥冥之中,她似乎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吸引力,便擡步朝前方走去。
不知過了多久,前面出現一點光亮。
她加快腳步,走近才發現,在周圍一片漆黑中,隻有那從上方投下一束光亮,光下放着一張案幾,桌旁坐了一個約摸20多歲的男人,靠在軟椅上看書。
“真是不容易,這麼多年終于來了一個。”
他放下書,朝她招招手,“過來坐吧。”
她微微彎腰,擡手作揖,“在下葉則清,敢問閣下是?”
“你老祖宗。”
他臉上露出了與他年齡并不相符的慈愛,“你是葉家第幾代子孫,過來與我聊聊天,這麼多年了,真是怪無聊的。”
“……啊?”
她有些不可思議,他肯定是在開玩笑。
“不信啊?”他自顧自點頭,“也是,一般人都會不信的,你不如先坐下來,咱們好好聊聊。”
她半信半疑,在他面前坐下。
“老祖并未留下畫像,若您真是老祖,今日能見,那真是晚輩之幸。”
“我呢,隻是老祖分出來的一抹神魂……”他挑挑眉,示意她看向自己腰間的玉佩。“我寄居在那塊墨玉裡,等後世子孫遇到麻煩時,能夠幫一把。不過這麼多年了,也隻有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