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蘊羞愧的低頭。
她前天晚上和袁柯吵了一架,因為袁柯堅持要她辭職,說會給她找更好的工作,更穩定也更輕松,他說遲蘊如果也是真的喜歡他的話,就也應該站在他的角度為他多想一想。
羅澄對遲蘊說,他這叫道德綁架,他上哪去找月薪三萬的工作再給她呀,這世界上隻有錢才是真的,除此之外什麼感情什麼承諾,通通都不要信。
遲蘊沒有給出回答。
加上她昨天肚子痛,不舒服,于是請假在家休息了一天,這一整天她都待在房間裡,一半的時間在睡覺。
隻有睡着了腦子裡才不會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所以根本不願意醒過來。
遲蘊心裡其實很難受。
她說不上來這種難受的感覺是因為什麼,于是她會開始全面的反思自己,她到底做對了什麼,又做錯了什麼。
什麼對她來說才是最好的?
在遲蘊看來,蔣先生是很智慧很值得敬重的人,他的思想和眼界也比她更遠大更成熟,在此時此刻,遲蘊莫名對他有一種信任感,她在百般困惑當中,突然問他:“蔣先生,您覺得工作和愛情哪個應該更重要?”
問完這句話遲蘊就覺得羞赧,她怎麼敢在老闆面前咨詢這種問題,當他是什麼解決問題的博主嗎,這種隻有在投稿信箱裡才應該出現的狗血又無聊的選擇題。
遲蘊馬上就要解釋,蔣逢卻看向她,沉默了片刻,他反問道:“你認為呢?”
他沒有笑話她,反而看起來是想真心為她解決困惑。
這讓遲蘊心裡的不安緩和不少。
“我……”遲蘊猶豫。
她心裡其實有一杆秤在。
蔣逢溫和的說:“那要看愛情對你來說意味着什麼。”
這等于在問她,是不是夠愛那個人。
如果夠愛,那相愛應該是兩個人互相為對方付出的過程,有了不可調和的矛盾,應該各退一步,而不是讓一個人一味的付出和退步。
蔣逢問完這句話後,目光沉下來許多,他此時依舊是高高在上的老闆,但在遲蘊沒有注意到的地方,他已經在觀察她的反應,在注意她細微裡的表情變化。
遲蘊臉上的表情有些勉強。
今天的風刮得比之前溫和很多,就像蔣逢今天的神色,少了平常的冷漠疏離,讓遲蘊心緒平和不少,竟然也願意和他說這些平常完全不會提起的話題。
她絲毫沒有察覺到蔣先生是在試探她的口風。
她很尊敬他,也不會在他面前說謊。
“蔣先生,不怕您笑話,這是我第一次談戀愛,我會希望有一個好結局。”
遲蘊很認真的說出這些話,她語氣已經變得沉重,眼裡的光也像蒙了一層霧,看得出來,她語氣堅定,心裡卻在遲疑。
蔣逢依舊笑得溫和,他指腹觸到左手的尾戒,冰涼感傳來,他平和的說:“遲蘊,你要明白,人最需要的是立于現實,打破幻想。”
她說因為是第一次,才希望有一個好結局,而不是因為喜歡或者是愛。
這樣天真的想法已經和現實相悖離了。
沒有誰的人生能做到那麼理想。
一語驚醒,遲蘊心中的迷霧也被逐漸撥開,比起羅澄說的兩個方向的選擇,她太過于理想主義,才是她糾結的根源所在。
遲蘊眉頭稍微舒展。
風安靜的吹,吹到她臉頰,讓她清醒不少。
蔣逢:“所以知道答案了?”
遲蘊想了想,“我現在覺得工作更重要。”
蔣逢:“為什麼?”
遲蘊頓了下,不敢看蔣逢,隻是羞愧的說:“因為您給的工資很豐厚。”
她會那麼糾結就是因為有豐厚的工資,但同時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在這裡幹長久,畢竟不是一份傳統意義上穩定的工作,她也隻把這份工作當成一個過渡。
蔣先生不可能一輩子需要一個員工來為他打理莊園。
所以在這裡多幹的每一個月都是她賺的。
這裡一個月頂之前十個月呢,可不是她賺大發了,在這點上,遲蘊算得可清楚了。
遲蘊心裡忐忑,這時候才在想自己怎麼不知不覺就和蔣先生說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班還沒上呢,人先變得不清醒了。
“你很誠實。”蔣逢說:“我喜歡你的誠實。”
遲蘊驚頓擡頭。
她聽到“喜歡”兩個字,心髒突得蹦高了一下,反應過來後有點口幹舌燥。
蔣先生有一股特别的魅力,這是遲蘊沒辦法說明白的,他的疏離和溫和都構成了他身上最大的獨特。
是會讓人忍不住淪陷的獨特。
遲蘊結巴住了:“蔣先生,我……”
蔣逢說:“沒關系,我不會在意你今天說的話,畢竟我不是個理想主義。”
話裡有話。
像是再次提醒遲蘊。
蔣逢回到房間,他站在陽台上,能看到不遠處正在忙碌的身影,他在一晚沒睡之後,徹底的确認自己對她存在可恥的占有欲,這種占有欲在迅速膨脹,并且更加可恥的想讓她隻待在他身邊。
不希望她稱另外的人為男朋友。
更加不願意看到他們有任何親密行為。
剛剛她困惑的問出那個問題時,他無疑是慶幸的,慶幸她沒有那麼喜歡那個人,但她又鈍感得可愛,對他所做的一切毫無察覺。
蔣逢看遲蘊的背影,她彎腰在認真的記錄,天氣太冷,她半隻手都縮在衣袖裡,衣服下的身形薄薄一片,會讓他想起那個晚上她抱住她脖子要一個親親的模樣。
她可愛又令他心軟。
他忍不住做了更過分的事,那令他無比興奮,也十分陌生,他少有不排斥,遲蘊是目前的唯一。
蔣逢想,他或許應該添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