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比賽的選手性格大多獨一無二,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一點是,自比賽周期結束之後,他們都會熟練地掌握一門名叫繪畫的手藝。
“為什麼都要學會畫畫呢?”提問到的選手在母親的幫助下完成了剩餘的學業,哪怕在幾年前她被判給父親的時候,她沒有一絲求生欲,如今的眼裡卻有了淺淺的光。
如同母親所繪畫所想的那般,她長成了一名優雅知性的女子,不是為了生兒育女,單單為了自己的人生負責。
她在學校舉辦的辯論會上為辯手獲得了多次勝利,申請拿下了國家獎學金,不去回憶那個在婚姻之中完美隐身的父親,删掉了他的電話。
“諷刺的是我依舊沒辦法辯證,他畢竟曾經是我的監護人,我需要負責他後半輩子的養老生活。”女士的臉上帶着些許苦惱,興緻勃勃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供養養老的最低金額是兩百,我可以買上兩百的牛奶,哦,他對奶制品過敏,但那又有什麼關系?我已經做到了我該做的。”
五歲的許桃夭被帶進賽場的時候已經瀕臨死亡,第一場遊戲的特殊規則吊住了她的命,讓她在比賽中度過了從茫然無措到思考到走向未來的三年。
“我見到了他們口中的男主和女主,故事的結尾,他們幸福的結成了配偶,但實際上世界并不一直圍着兩人轉動。”在故事的結尾段,在婚後,那位女主人又遭遇了什麼呢?
她無法用她曾經的才華再去換取一絲一毫的榮譽,所有的天賦與愛好都被困鎖在夫人這一名頭之下,如同故事裡的夜莺,如同籠中的囚鳥。
“我去過一次她舉辦的畫展,裡面近期的畫作大多開始變得茫然壓抑,沒有了曾經如水般的靈動。”
“雖然我很想聽你講完這個故事,但是我的筆記上告訴我,我們已經偏題了。”我無法不為這個故事思考,難受的是我身上的錄音筆依舊在運行,我隻能如此說道。
“嗯,因為最大型的那幾次比賽。”女士仿佛早有預料一般笑着,噢,她是一名有名的學者,我這個采訪已經浪費了她多數的休息時間,這讓我感到有些愧疚。
“不,你的采訪并沒有打破我的計劃,我很高興你充實了我這一個下午。”
在曾經的幾個比賽賽季之中,嶄新的被挑選出來的選手一個接一個的登場,或者茫然無措,或者脆弱弱小,但他們都勇于接受規則,遵守規則,随後去改變規則。
在一個名為“精靈族時代”的世界,所有選手們被要求扮演成自己所繪畫的植物模樣,化身植物精靈前往精靈族獲得認可。
在繪畫的那三個月裡,選手們可以随時詢問在休息區等候的專業繪畫老師,查閱圖書區内新開辟出來的繪畫專區。
他們躍躍欲試,他們對于嶄新的植物發出驚呼,但是沒有人想要不成為獨一無二的存在。
“雖然不知道前面的賽季是否有過這樣一個比賽,但在這個賽季我無疑看到了最驚豔的植物。”那名選手沒能走出這個賽季,或者說她選擇了最安心的安息地。
“我無法繪畫出我選擇植物的美貌,但我認為以此去是我的一種榮耀。”在交上來的畫作之中,一朵白金配色的大花生長在枯木般的樹枝上,花瓣層層疊疊,因為過于濃重的色彩而顯得豔俗,枯木般的樹枝仿若失去所有生機,如同在花開那一刻便是它的死亡,讓觀者不适。
“個人特色固然重要,但顯然精靈是符合人們刻闆印象的足夠顔控的種族,他們或許并不會選擇這樣的種子培育。”委員會算委婉的勸解前來上交畫作的這名選手。
精靈族能夠被選手所查看的基礎設定之中,是能夠在夢境中看到自己所選擇的盛放的樣子。
“我并不認為我選擇了花朵會死于這樣輕巧的原因。”畫闆上的顔料還未幹透,面前選手身上那東一撇西一撇的顔料從衣服上蹭到了臉上,但笑起來依舊驚豔。
她來自于末世,一個人類社會主導下的末世,那裡不止風沙和詭異的植物,還有會吃人的人,剛剛抵達選手等候區的時候,她身上所流露出來的詭異感吓到了所有人。
“怎麼可能?在那裡我隻是一件待價而沽的物品,從來不是和他們平等的人。”說起曾經的過往的時候,少女的眼中流露出諷刺,輕描淡寫的說到。
“我能知道花朵綻放的時間是多長嗎?”看着那幅畫詭異而又充滿生命力的感覺,委員會忽的從畫中驚醒,擡頭看去,那名選手依舊站在原位,依舊那麼笑着。
“足夠漂亮的花盛放的時間總是短暫的。”答非所問,又似乎意有所指的說道。委員會的審判長大人收起這幅畫,朝這名選手點了點頭,無視一旁組員們不解的表情,在裝有畫作的布袋上打下了通過的印章。
“祝你一路順風。”
“好漂亮的大花。”在所有畫作在心血來潮舉辦的畫展上面一一展出的時候,一些喜歡攝影的選手拿着相機在畫作面前贊歎,被告知在畫展之中無法拍攝,也并沒有露出遺憾之色,隻是誇張的表達了自己的喜愛之情。
那些極緻精緻的紋路,那些充滿細節的畫作,空間感極佳的選手們被圍在中間,隐約可以看見幾位臉皮薄的臉上在微微泛紅。
這将是賽季開始前的最後一個狂歡,也是所有選手會經曆的不眠之夜。
“三,二,一——!”
“咔嚓!”
這幅包含所有選手或站或坐,或正經或搗蛋的畫作就将一直挂在選手休息區,直到這個比賽徹底取消。
“福諾雅,那邊有很多好種子,怎麼來這兒看了?這邊擺出來的都是不會開花的種子。”
熙熙攘攘的城鎮中心公園此刻來了許多剛成年的小精靈,或許還被家長帶在身邊,又或者獨自一人前來,在集市笑鬧期間,總是不自覺的把視線投向廣場中心的那片舞台,眼神中帶着期盼,又仿佛在向自然女神許願。
每一年的這一天,在今年成年的小精靈總是會在會的中心出發,向外去,去觀賞隻在這一天出售種子的店鋪,跟随心中的感覺,從中挑選出屬于自己的那一刻。
當種子在泥土中生長發芽,最後綻放的時候也代表着小精靈度過了自己的成年禮,正式成為成年的精靈,可以行使成年人才有的權利。
有精靈會在花朵盛開的這一天大膽求愛,用自己兩層的花朵紮成花束,去獻給心愛的人,到了這一時刻,周圍觀看的人不論成否會為二者獻上祝福的掌聲。
盛大的成年禮會舉行三天,福諾雅原本打算等到最後一天的時候再過來看看,她更加關心中的花草最近生長狀态并不是很好,她想找人觀察一下,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耐不住朋友的請求最後還是跟着來了。
第一天的販場,都已經成年的,還有新曆的精靈族,都盡力的擺出自己培養出最大花朵的種子,不太适應吆喝的樣子,有臉皮薄的把自己喊的臉紅脖子粗,來了一群小精靈的嘻嘻哈哈,有些不好意思給他們介紹自己攤位上的花種。
無論是地攤還是騰出來的商鋪,每個人擺出的種子總是最飽滿的,最充泛生命力的存在。朋友拉着福諾亞雅一會兒到這個攤位看看,一會兒又到那個攤位看看,嘀嘀咕咕的糾結自己應該選哪一種種子。
但連續幾次做下決定,在返回攤位的時候都被攤主告知自己想要的種子已經售空的時候,她有些急了,抱歉一聲之後松開了福諾雅的手,大步向前跑去。
福諾雅并不介意她的行為,也樂得在這吵鬧的賣場中尋得一絲清淨,遠在人群之外,漫步走着,視線掃過那些在人影間隙透露出來的飽滿種子,眼神毫無波動。
“小姑娘,要不要來我這裡看看?”因為是看她在遠遠的看着,以為是一些害怕人多,不敢上前的小精靈,有些人少的攤販會招呼小姑娘去看一下那些種子,耐心的給她介紹。
隻有面前這個有些輕浮的聲音,是一名年輕的精靈,一副嬉皮笑臉的作态,面前的攤位上擺放的種子雜亂不堪,一眼掃去,甚至都找不出第二顆一樣的種子。
“小姑娘要不要試試我的這些種子?其中也許會有驚喜發生呢。”年輕的精靈還在笑着,說到這裡去做了一個神秘的表情。
啊,福諾雅認出來了,這是那個在很長一段時間裡被讨論的流浪詩人,隔着幾百年來總是一副年輕精靈的樣子,會在某一次的成年禮上出售那一些雜亂不堪的種子。
有一些種子根本無法發芽,另外一些好不容易發芽的甚至長不出花兒來。
在年年的課堂上,老師們也會拿流浪詩人的攤販來警告這些年輕的小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