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睜開眼睛還有些重影,一旁熟悉的窗簾,些許微光照入,剪影光斑落在被褥之上,一切都一如尋常,隻是熟悉的房間裡又多了一個不熟悉的人。
“真稀奇,你居然沒問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大白天不應該像鬼一樣出現在下屬宿舍的奇樂第公爵看着研究員牢牢盯在他身上的目光,哼笑一聲,貌似嘲諷的說到。
“或許今天公爵府上的會議廳還需要一名主持者。”自來到這個副本之後,他學會了另一種方法去判斷天時,但不管怎麼看,如今這時候也不早了,那些在會議廳裡等待公爵大人前去主持的成員們真的不會着急嗎?
“你倒是清楚。”奇樂第公爵臉上的笑容不知因何而冷淡了下來,雙眼在光線的照射下閃爍着奇特的光芒,盯在研究員身上的時候竟讓他感覺有些寒意。
這個時候再去實驗室也必是遲到無疑,他所處的實驗室隻有他一人使用,再遲一些也無妨,于是研究員便盯着那雙瞳孔發呆,細細思索着,最後恍然,那是狼的瞳孔。
“時候不早了,還不打算起來嗎?”奇樂第公爵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轉眼看去,這人竟然還磨蹭在他的房間之中,依舊是那副冷嘲熱諷的面孔。
“那恕我招待不周,煩請公爵大人先一步離開寒舍,我想奇樂第家族家中還需要人主持大局。”研究員把手蓋在眼睛上,感受着宿醉帶來的頭痛以及疲憊感,說話間沒有了平時的禮貌,卻依舊遵循兄長的教誨,言道。
“……”久久沒聽到那邊的回響,隻有平凡的呼吸聲仍在繼續,又過片刻,公爵大人終于率先退了一步,離開了這間不知他如何打開的宿舍。
研究員放下手,有些稀奇的望着被好心關上的門,洗漱換衣間依舊在思考,公爵大人何其有幸把他當做一個可以解悶的小玩意兒。
可惜的是他從另外一個家族崩潰中來,以極優的天賦正常的再次進入實驗室,其中種種找不到一點錯漏之處——畢竟在那些事情沒有搖擺到他眼前之前,他不應該提前做出準備。
那些年出口的詢問變作嘲笑,讓他學會了沉默是金,引導者不再此處,他那些妄言也不再有離開思想的留處,此刻望着即将翻湧的棋局,他隻用靜靜等待,等待自己的下一次颠沛流離,下一個去處。
沒有收拾行李的必要,畢竟到下一輪實驗室,他勢必要經過再一次警惕的目光,審查以及一遍一遍的試探。
隻是有些可惜了手上剛做出頭緒的藥劑實驗。
看着在燒杯之内反應逐漸平靜下來的藥劑,研究員的眉頭松快了些,動了動站了一日有些僵硬的身體,起身收拾實驗室準備下班。
奇樂第家族是當前女王掌權下,範圍最大,也是所有有利益角逐的家族之中唯一一個在藥劑方面有極大需求的家族,實驗室内為研究員所配置的實驗儀器也是最頂尖的。
事情走到了這一步,也沒有了他能插手的餘地,也隻能沉浸于手中的實驗,等待罵名,又或者又一波浪潮裹挾他前行。
打破了他的猜測的是,日複一日的等待之下,除了奇樂第公爵總是忙裡偷閑來到實驗室,想要對實驗室内的情況動手動腳,然後被他毫不客氣的攆出去,此外再沒有人二話要試探他的忠誠。
那麼對于他來說,究竟什麼樣是忠誠呢?
看着手裡拿着的精準砝碼,此刻距離昨日他抱怨砝碼的精準度不達标,僅僅十個小時,研究員就這麼站在實驗桌前,思緒不知飄去哪邊。
他的引導者曾經花了很長時間想告訴他那些複雜的情緒,他會慢慢講解他所看到的一切,卻對那些底下最深沉的,最純粹的情感閉口不言,眼中的情緒卻在那刻複雜起來。
他不能永遠替他做選擇,所以他想推他出去。
這個念頭僅僅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随即便被堆積的信息帶入海底,直到此刻,在無邊際的海水沖刷下漸漸冒頭。
那就和從前一樣,把面前的一切問題變成一個簡單的選擇題。研究員輕松的想着,情況卻并沒有以前那麼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