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軍趕路,日夜不停歇,老四身體尚未痊愈,恐怕不能負擔……”
他話音未落,風武附和道:“莫要耽誤了事情,我願同大哥一起……”
賈塵尚未落座,聞言冷笑一聲:“幾個月沒個音信,現在倒知道疼我了?”
她語氣一落,屋中氣氛驟冷。
澤儒想打圓場:“這不是小事,我們還是從長……”
炎威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怒火,打斷道:“潘家軍此行關乎秘衛府乃至天熙王朝的大計!千歲!”
說罷,他“哐”地跪下:“多年來我沒日沒夜為秘衛府出生入死肝腦塗地,還請千歲給我一個機會!”
铠恩慈盤着手串,未答。
風武也跪下:“千歲!老四年紀尚淺,戰場事沒什麼經驗,是不是讓他去中間的位置調和更好一點?”
“哦?”铠恩慈停下了撥珠的動作,眼神輕輕一掃,“什麼意思?”
炎威當即從袖中抽出一幅地圖,在地上鋪開,指點道:“七王爺從川城出發,會經過漢郡、平城,一路至鳳京;而潘将軍這邊,士兵會打扮成尋常商賈,走茶馬古道。去鳳京之前,兩支隊伍定會在汝陽彙合——老四不如去那裡等候,左右調度。”
說罷,雙手奉上地圖。铠恩慈接過來看了許久許久,沉默地站起身,走向正廳供奉的關公像。
他點了三炷香,輕輕插入香爐中,低聲道:“炎威啊炎威……”
炎威吓了一跳,以為铠恩慈生氣了,連忙低下頭,道:“我也是關心則亂,千歲饒命!”
“咱家沒有白養你!”铠恩慈說,“竟然想到咱家心裡去了!”
他一手握着地圖,一手去扶炎威。
“還有什麼想法,和咱家說說。”
這突如其來的溫情讓炎威怔了一瞬,随即趕緊說:“我跟着潘将軍,老二老三去跟着七王爺,老四守在汝陽,千歲無需操心,隻在鳳京靜候佳音即可。”
铠恩慈說:“如此安排,你們受累了。”
“職責所在,不敢言苦!”炎威振聲回答,“況且我是四大玄秘使之首,自然要……”
“你可知潘越将軍為何要助七王爺一臂之力?”铠恩慈突然問。
炎威語塞,搖了搖頭,不知是不敢講,還是确實不知道。
“北境一直是司徒萬裡的地盤,”铠恩慈慢慢踱回香爐前,“司徒雖未反心,但聖上怎會一直放心?潘越想向七王爺獻忠,待七王爺當了皇帝,好得北境兵權。”
香煙缭繞間,他的聲音仿佛從層層雲霧後透出:“不是咱家偏心,隻是潘将軍點名要塵兒去……”
“千歲……”
風武欲言又止,铠恩慈回頭,那一點笑意已盡,面如寒霜:“炎威随咱家去見七王爺,風武澤儒就照你說的,在汝陽守。”
“千歲!”炎威不服,“還是我去……”
“夠了,”铠恩慈拍拍手。
無咎走進來,铠恩慈擡眼:“送大檔頭二檔頭三檔頭出去。”
沒點賈塵的名字。
她心裡一凜,知道是要留她。
炎威臉色鐵青,卻不敢多言。風武澤儒拖着他往外走。
走到賈塵身邊時,炎威低聲罵了一句:“你的好日子要到頭了。”
門扇輕響,廳中又恢複寂靜。
香爐前,香煙缭繞。
賈塵站在原地,沒出聲,隻聽見自己心跳有些快。
她擡眼看過去,铠恩慈卻沒看她,隻微微仰着頭,望着那尊關公像,似在想心事。
一炷香燃到尾,火星晃了一下,斷灰無聲落地。
铠恩慈終于開口,語氣溫和得像方才什麼都未發生:
“塵兒,你想跟着潘越上京……”
他轉過頭,慢慢地看她一眼,笑意不深不淺。
“是為那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