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日,得益于藍龍的善意提醒,銀龍主君難得能将衣袍服帖地穿在身上,甚至可以短暫地離開寝殿,去幹點主君該幹的事情。
黑沙龍族蠢蠢欲動,現下必須時刻監視龍島和棘峰谷地的動向。
白塔派出使者前來商議治愈翼手龍的相關事宜,連聖殿副騎士長艾倫也從洛蘭來到千河平原,此行的目的暫不清楚。
好在梅麗莎尚未動身前往西境駐守紅堡,靠譜的紅龍大将近段時間在聖白宮替他分擔不少,但這不意味着他就能心安理得地日日荒湎于情色。
随後,在聖白宮右翼傍依石心花園的大殿裡,他接見了遠道而來的奉光使者薩維恩,以及聖殿副騎士長艾倫。
信仰對于這些教徒來說是神聖而嚴肅的,赫蘭非常清楚。光冕女武神和光明神異流同源,所以聖殿與白塔的關系就顯得分外微妙。
為維護自身信仰的純正性和統一性,他們并不願意承認對方,但在龍禍肆虐的今時今日又的确需要彼此。
盡管如此,在薩維恩和艾倫選擇同時拜見時赫蘭還是感到有些詫異,就好像這兩人在不知何時達成了某種共識。
奉光使手持金色法杖,依舊是那副白袍高冠的矜貴模樣,鑲嵌了藍寶石的黃金額飾遮擋住象征龍仆的金色額鱗。
他與棕發綠眼的聖騎士對視一眼,而後右手指腹輕觸眉心,兩人同時躬身行禮。
“主君,”薩維恩沉穩地開口,“我們來履行對王後的承諾。”
赫蘭望着他們,一派平靜的面容漾開了些許不易察覺的波紋。
……
“真的不能讓我們進去嗎?”
“拜托了,我們就在門口看看!”
塞壬們姿勢各異地扒拉在寝殿的門上,不住地彼此交頭接耳小聲嘀咕,看起來對阿彌沙的狀況好奇得緊。
守候在門外的兩名仆從被騷擾到雙目無神,仍然盡職地扛住了這來勢洶洶的熱情,杵在原地紋絲不動。
赫蘭見此情形,尾尖一顫,快步過去吸引開她們的注意力,“希爾妲,你們怎麼在這裡?”
“赫蘭!”希爾妲見到他便喜笑顔開,飛撲過來關切道:“阿彌沙怎麼樣了?轉化得還好嗎?你怎麼不和他待在一起?”
百靈緊随其後:“你快去看看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我們怎麼喊裡面都沒反應呢!”
沒有出事。銀龍主君微微歎息。他能感應到伴侶的狀況,阿彌沙沒什麼大問題,隻是單純地不搭理除他以外的任何人。
“好,我就去看他。”赫蘭擠出一個笑,以此寬慰眼神中透露着擔憂的塞壬們,“不用太擔心。”
“阿彌沙轉化完了嗎?”黛娜也擠上前來,抓住他的手晃了晃,“我們也想去看看他!”
不行,不要。
心力交瘁的銀龍主君閉上眼,默默思量着拒絕的借口。塞壬們的熱情簡直令他感到如芒在背,煎熬異常。
雖然似乎沒必要對這些事情感到太過羞恥,但他真的做不到頂着她們單純懵懂的目光打開那扇門。
“他,嗯……現在不太方便見你們。下次再來好嗎?我會傳達你們的關心的。”
“啊?”塞壬們臉上寫滿了大失所望,但也沒再繼續軟磨硬泡,“好吧……”
赫蘭還沒來得及松口氣,緊接着,像是怕他害羞那般,“單純懵懂”的希爾妲和黛娜架住雙臂将他扯遠了些,湊在耳邊悄聲道:“以防你不知道……要弄到那裡面去才會有龍寶寶哦!”
“……”
銀龍主君無聲地碎掉了。
某種程度上來說,塞壬其實與其主君非常相似,都對臉有種莫名的執着。潮洇并不是沒有新鮮出殼的龍崽子,她們卻隻緊盯着他和阿彌沙。
好不容易支走叽叽喳喳的塞壬們,赫蘭走進寝殿,接着反手在門上加了七八層禁制,這才敢轉身去面對阿彌沙。
那個人影此刻正伏卧在床邊,摟着沾染了他氣息的銀絲薄被昏昏欲睡,半張臉都埋進了被裡,纖長鱗尾蹭得濕漉漉的,找尋不到目标隻好懶散地搭在腿上。
赫蘭觀察片刻,來到床邊坐下,輕輕拉開遮擋了阿彌沙半邊臉龐的被子,俯身親吻伴侶的額角,“阿彌沙?”
龍仆睜開眼,一把攥住他的手腕,轉瞬他就被拽入一個溫熱的懷抱中。阿彌沙壓在他身上,近乎急不可耐地扯松他的領口,銜住脖頸調整姿勢開始吮舐龍血。
赫蘭緩緩呼出一口氣,不再動彈了,仰躺着安靜地任由伴侶吞食自己的血液,兩人的鱗尾磕絆幾下後徐緩纏繞在一起。
習以為常後這樣輕微的疼痛也不是很難以忍受,甚至還被龍仆的舌頭舔得癢絲絲的。他摸到床頭櫃上的木梳,拿在手中,小心将那略顯淩亂的半長黑發慢慢理順。
這仿佛隻是一個平常而惬意的午後,連喂血都像是溫存。
“今天我見了薩維恩和艾倫。”
無言良久,銀龍主君終于輕聲打破了緘默,同時将手中的梳子放回原位。
這幾日阿彌沙的意識都不太清醒,雖然有時能給出些簡單的回應,但多數時候還是自己在自言自語。
就像現在——
“在潮洇的時候,你告訴過我,初代龍族誕生之時會有引星與其一同降世,他們就是最初的星語者。”
那時他還不知道自己是初代龍族,自然也不會想到這方面。
原來阿彌沙一直都在留意着,當年的确有引星伴他一同降生,并且其中兩人在肆虐的龍禍中存活,順利長成直至今日出現在他面前。
他們是天生的星語者,背負着指引隕星重返天穹的使命,能像阿彌沙那樣與星辰律法建立連接。
赫蘭回想起奉光使者和副騎士長的容貌,朝氣蓬勃的艾倫确實是青年人模樣,至于薩維恩——他還是難以相信兩人其實年紀相同。
“今後他們就留在這裡了,既然是你的意思。”
這應該是件好事。阿彌沙不是世上最後的星語者,引星的血脈尚未斷絕,假以時日,人族或許就能重新擁有如曾經的教廷那般抵抗龍族的鋒矛利刃。
可不知為什麼,他心裡總會感到隐隐的不安。又是那種沒有根源的恐慌,就像當初在浮空殿上發現阿彌沙的白頭發那樣。
“我很好奇,你是怎麼說服他們的?尤其是奉光使者。”
加冕禮上薩維恩欲将阿彌沙置于死地的瘋狂模樣還曆曆在目,今日卻溫馴得像是換了個人。
他的伴侶全程都沒有回應,依舊埋頭舔舐着他頸部濕潤的傷口,隻是動作多了些慢條斯理的意味,不再像先前那樣急不可耐。
料想是差不多喝夠了,赫蘭輕輕撥弄龍仆的發梢,等待其被滿足的血欲慢慢轉化為别樣的渴求。
他已經摸清了龍仆在轉化期的所有反應,再加上有戈利汶的提醒,接下來的一切都顯得無比順利。
尺寸合适的龍晶被打磨光滑,在主君的操縱下能暫時安撫轉化期需求旺盛的龍仆,但現在具象化的渴求近在眼前,身上的人顯然不滿足于龍晶的撫慰了。
“還好嗎?”阿彌沙從他頸窩處擡起頭,赫蘭吻了吻那帶有血腥味的唇角,語氣柔和缱绻,“嗯……别動,讓我拿出來。”
沒能成功。
阿彌沙不是很配合,眨眼間他就被嚴嚴實實地籠在身下,隻徒勞地讓指間沾染了晶瑩的液體,龍仆喘息變得愈發急重,漆黑亮麗的鱗尾在身後晃出了殘影,連床榻都不免因此微微晃動。
好吧,你喜歡。怎樣都行。
赫蘭掙紮着坐起來,換了個比躺着更舒适些的姿勢,仰起頭與阿彌沙接吻,左手輕揉伴侶打着顫的尾根,右手撫上那俊逸的面龐,從額間的銀鱗流連至臉側那遮掩傷疤的黑色鱗片。
“不夠,”積重的欲望尋得宣洩口後,龍仆的眼瞳清明些許,終于啞着嗓子開口說話:“還不夠……”
面色潮紅的銀龍主君心念一動,紫眸在昏暗的室内沉澱着微光,瑩白指尖撫過伴侶的小腹,控制着内裡那枚龍晶的活動軌迹。
“銀龍,銀龍……赫蘭。”
在阿彌沙掐緊了他的肩膀、終于發不出像樣的聲音時,他才徐緩把自己也送進去。
……
第六日。
過度放縱的後果就是睡過頭了。他昏昏沉沉地從夢中醒來,感覺到鱗尾沒有被纏着,這才猛然發現身邊空無一人。
?!!
阿彌沙???
銀龍主君險些應激,迅疾披衣起身掃視過整個寝殿,沒見到龍仆的身影。
還在轉化期跑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