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她,我愛她,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
……
我沒有辦法停止愛你,所以我選擇終結自己。
年月不知,日期混亂,縣太爺轉頭看看糊塗道人,“把我們想盡辦法引到這裡,看到這些,你到底想幹什麼?”
糊塗道人嘿嘿一笑,收起了那副不正經的樣子,反而真的像一個得道高人似的,坦然說到,“這就是我想讓您看到的,也是田樵,準确地說,是十八歲的田樵想讓您看到的。”
鏡中的世界與外部互為陰陽兩面,雙鏡合并,執鏡人便可自行穿梭,田樵偶然間掌握了鏡子的用法,便以入夢的狀态常去另一世界遊玩,看看另一世界的他們是否恩愛。
兩個世界時間有快有慢,田樵看到了二人成婚,以及婚後愛意的磨損,更甚至于,二人情誼不在唯餘打罵。
他眼看着自己心愛的聆玉被另一個世界的田樵磋磨,因為孩子,因為納妾,因為家業,因為富貴,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
他看到她流淚。
他怎能不心痛。
鏡中世界與另一世界都是真實的,隻是空間維度不同,但造成的傷害都是切切實實存在的,同樣,任何一個世界中人物消失,而另一世界的本體也會對應消失。
或許田樵在程父去世這一環節看到了兩個世界的生死的對應之處,又或許是他從一開始就明白這不是沒頭沒腦的夢境,一切的一切隻是等待他做出一份選擇,求一個真正的圓滿的結果。
所以,他來了。
在某一個田樵揮刀殺妻的夜晚,他破空而來,十幾歲的少年,一拳一拳毆打在中年男人的臉上,憤恨的,不甘的,然後奪過利刃,反手一刀,捅進男人的胸膛。
這個世界的田樵死了,那麼他也必然活不成了,他像個大俠一樣,轉過頭最後深深地望了一眼滿臉淚痕驚慌失措的程氏,然後,握緊手中鏡片回到了屬于自己的世界。
這樣就夠了嗎?不,還不夠。
這個世界仍在緩慢地推進,他還是剛剛與聆玉互定終身的少年,于是他趁着自己還未曾消散,帶着鏡子到了‘福祿觀’找到了糊塗道人。
求糊塗道人再給他些時日,讓他好好道個别。
可是時日給不了,歲月無從更改,糊塗道人收下了鏡片,告訴他,另一世界的田樵死了,這一個世界的田樵也會随之消散,因他與程聆玉尚未正式成婚,所以他消散之後這個世界與他有生命交集的人們都會逐漸淡忘掉與他的記憶。
田樵聽完,滿意地笑了。
那麼,記憶就停留在結業那一日吧,那是個美麗的雨天。
“嘩啦啦”冷不丁被涼水潑臉,縣太爺打了個寒顫,一看李炳居然站着就睡着了,而對面蒲團上糊塗道人摔了個大馬趴,地上還散落這個大銅盆并汪着水。
縣太爺擡起袖子抹了抹臉,輕輕咳嗽兩聲,身旁李炳悠悠轉醒,二人四目相對,眸中千回百轉盡已述完。
幹脆起身打道回府,糊塗道人将二人送到門邊,揮手告别。
回去路上,縣太爺忽然開口問到,“不知道你我在另一個世界是什麼模樣。”
李炳笑道,“希望我不會再是個小捕頭,也讓我嘗嘗做官老爺的滋味吧哈哈哈。”
縣太爺點點頭,“程氏無辜,既然已經得了失心瘋,算是無心殺人,已經關了三個來月,可以放了,回家好生将養便是了。”
“失心瘋?咳咳,是,是失心瘋,”李炳忙不疊地跟着點頭,“待她放歸鄉裡,小的也會讓府衙裡的媽媽們留心照看的。”
“嗯。”
撲棱棱幾隻大雁飛過,成雙成對,十分惹眼。街上人紛紛仰面看去,卻隻見天高雲淡,好個美妙人間。
【鏡聽,完】
“你覺得,寫的怎麼樣?”江小白的眼睛盯着自己握緊鼠标的手,他不敢看孟之瀾,他一直都有點兒怕這個人。
“不怎麼樣。”孟之瀾話語一出,江小白居然奇迹般地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莫名地感覺到了一種輕松,就好像,直接死亡比等待死亡要舒服太多了。剛才等待判決的江小白惴惴不安,直接被判了死刑的江小白舒爽一攤。他這麼想着,身形也不自主地向後靠去,這可惜這次沒預料到,以為會靠上椅背,卻靠上了原本撐在椅背上的一條胳膊,這下好了,原本放松下來的江小白脊背瞬間立起來一叢寒毛,挺直,必須挺直!
孟之瀾感覺到江小白的放松又緊張,将自己胳膊從江小白的脊背和椅子的靠背之間輕輕抽離出來。然後伸手——打開江小白握住鼠标的手——握住鼠标——上下滾動巡視了一遍,目光在文字上停留許久,繼續說出一句,“确實是,太爛了。”
江小白尴尬地縮回手,默默點頭。
“但是,”孟之瀾再次開口,“骨架不錯。”
江小白的眼皮擡起來了一些,“這是什麼意思?”
“還能改。”孟之瀾這三個字無疑是主刀醫師對病人家屬說的“還能救。”
江小白徹底來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