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薇親昵地挽着楊桉的一隻手臂，往她肩頭一靠，長歎一聲。

楊桉等她呼吸完，溫柔拍着她的腰，體貼問她，“周末熬了吧？”

肩膀上的人點點頭，“嗯！離死差不多了！”

随即快速搖頭，起身看着楊桉，接着手就上臉了，徑直往楊桉的兩頰輕柔搓了搓，“楊桉，你今天的唇色不錯耶！妝也很幹淨。”

說着還擡起楊桉的下巴，雙手一擠嘟起她的唇，湊近了幾分，“什麼色号？什麼牌子？”

楊桉拍掉她的手，女生一上來就要商品鍊接或者品牌信息，是一種贊賞基操，上一次見面她問楊桉發夾鍊接，上上一次問的是鋼筆店鋪。

楊桉一律精簡，“拼多多，三人拼團。”

或者：“淘寶，櫻花、百樂。”

她物欲不高，隻是追求大宗商品或者必需品的質量，以及對電子類的産品上頭，對這些雞毛蒜皮的小玩意通常是混的過去就行。

愛好電腦軟件裝卸、系統重裝或者一些家電的簡單維修，她不是理科生，不懂電氣，但是得益于大學做了無數次模型，手上劃痕結痂了再添一條，找到樂趣後這些劃痕可以忽略不計。

或者電影賞析，這都是養成設計審美的方式。

她通過這些技巧入門設計，又在和設計解離時，變成自己的愛好和興趣反哺生活。

雙向成就，不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該愛好什麼。

楊桉想起來正事，對于旁邊默默站着的陳放介紹，“這是設計公司的柳工，今天你要聽取的彙報對象。”

靜薇一聽到‘柳工’兩個字，眼睛都放光了，眨呀眨地看着楊桉，嘴角的縫壓都壓不住，最後隻好捂嘴背過身敞開大笑……

楊桉對着靜薇笑着颔首，讓她正經些，“這是陳放，剛工作滿一年。”

兩人對峙了一下。

……

打量過後。

“你好！”異口同聲。

嘶~

看着眼神都要拉絲的兩人，楊桉冷不丁出聲：“你倆可能得一起被罵，有這時間不如一起研究研究？”

“項目彙報隻是這場公開例會的一部分，主要是應對開發商和投資者的眼光，相當于與給他們的‘大餅’畫的完整、具象和有盡頭，所以會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問題，有什麼不足或者問題我希望你能及時和主創知會，否則面對質問到時候難免出錯。”楊桉首先對靜薇告誡。

然後轉頭對着陳放說：“你呢既要順着她彙報提問，同時也要兼顧那幫老家夥的提問，他們不是甲方，不是一竅不通，而是懂，但又不是太懂，而且委員會的人是基于功能、人流、生态三方面出發，再去談所謂的風格和創新。你就要注重綠地率、容積率、消防系統以及一些海綿城市的具體數值考量，你跟着我做的時候，我就十分注重地塊内的生态濕地設計方的處理，因為濕地的生态連廊是項目的一個名片和品牌重點，和項目的主題‘共生共榮’是相互聯系的，人居、動植物、公園、休閑都相當于從濕地溯源，那麼相對應的審核就要向這幾點重點倚靠。”

楊桉的聲音适當放低，相當于給他們單獨補課，她拿起水喝了一口。

間隙，靜薇好奇：“楊桉，為什麼我也算經手做很多項目，可是都沒有這次的大動幹戈？”

楊桉看着她真是項目做傻了的樣子，偏偏态度真誠，咽下水，邊扭緊瓶蓋，“體量啊？”

靜薇還是沒懂，乖巧嗯了一聲，示意楊桉接着說。

“因為這次的項目體量很大，度假區随便一角就是動辄上億的投資，談錢的事，誰都會緊張三分。政府扶持，這對于他們來說是很好的招商引資的手段；資本融資，房地産雖然沒落，但是這種利民項目還是很多人眼熱的，度假區的開發不像純房地産那樣已經爛到根，旅遊市場的潛力巨大；設計公司，要想出名頭接更多的項目，這種體量的設計不計成本也要投入招标，方案先做出來再說，你們不就是？再說，這年頭隻要有項目，設計公司不是都争得劍拔弩張？”

靜薇一拍額頭，“對啊！這麼簡單的道理，腦子短路了。”

他們都隻是這架馬車上面一顆不知名的螺絲釘，隻是印在項目合同尾頁的一個個參與方名字。

負責展示的他們一句話準不準确都有可能撼動這個項目，但項目成功與否，誰投标中标，自有人決策，輪不到他們關心。

“總之，放輕松，平常心，然後好好彙報，能學很多東西！”

靜薇挽上楊桉的肩頭，嘀嘀咕咕在她的耳邊抱怨：“你說這些的時候好兇啊!”

楊桉敏感地捏緊礦泉水瓶，發出小聲的咔咔聲，她舉棋不定地看着靜薇：“有……有嗎？”

一直在默默傾聽的陳放，摸着下巴點頭，“很有。”

靜薇不能再同意了，“對對對，就是會吸引人的專注魅力。”

楊桉被他倆肯定了，反倒不好意思，随便笑了笑，“這些東西你們多參加差不多也能明白二三，有什麼值得誇的，你們自己看着辦，我去找處長。”

紅着臉溜之大吉，她很少被人肯定，或者面對這樣的誇贊總有不舒服的羞恥。

“楊桉！”

處長陳寒林和一個年紀差不多的人站在會議室的門旁寒暄。

楊桉心領會神，高興地走過去，這是要為她引薦。

“這是銘笙資本的總裁辦副助，周助。”

“周助你好，我是楊桉！”

“你好。”

周助掂量着兩人的職位，對着他們解釋：“本來謝總是要親自來現場的，但是由于出差和歐洲有一場峰會，不得不參加，我就沾此榮幸代為出席了。”

楊桉心裡不知為何落空了一點點，她以為這麼大的場合，他至少會到。

會議上，靜薇的彙報隻有短短6分鐘，配合着方案動畫：【……我們将廊道景觀和休閑步道結合在一起，同時最大程度減少對濕地鳥類的幹擾，形式上呼應主體度假區建築群的外形設計，将建築景觀和自然景觀、保護生态融合，以至于達到‘共生共榮’的願景……】

楊桉聽完，欣慰地笑了笑。

她前面的席位正對着周助，隔了一個位置，楊桉暗想如果來了，是不是就可以這樣肆無忌憚的看他後腦勺了，那年還因為引發一些笑料。

會議将近尾聲時，周助被一個電話喊了出去，看着眼前的人，驚歎、疑惑，然後是瞠目結舌，“謝總，你現在應該剛到S市，不出意外時正在下飛機！”

他擦了一把汗，搞不清楚狀況。

謝樹沒管他，“會議室在哪？”

周助戰戰兢兢帶路，瞟着旁邊這位哥，不對應該是斯文敗類的感覺，白色襯衫領口解開了三粒紐扣，可以看到薄肌的輪廓，還有衣領褶皺處下半顯的鎖骨，就像是剛完事的一樣。

還有最重要的是他的大腿處有一塊明顯的濕痕。

周助有點不敢看了，害怕被他戳瞎雙眼，原來平常在公司看着道貌岸然的謝總，私底下玩的很開，不過畢竟才相處半年……

他突然遐想着以後午飯時，可以盡情和秘書室的人暢談了。

謝樹站在門口張望，所有人都在仔細聆聽，這裡沒多少人認識他，也就無所謂形象不形象了。

楊桉正要打開手機，打發無聊，陳放就蹲着過來喊她出去。

謝樹看到那道身影起身時，一瞬間閃到門後邊，周助全程懵逼。

“走了！”謝樹确定了，就要離開，飛快走向電梯。

“學姐，有點緊張怎麼辦？”

楊桉無語地看了他一眼，“你剛剛不是轉态好！”

陳放又轉瞬在意起了形象，“學姐，幫我看看！”

楊桉看他就是緊張的，象征性地給他糾正了領帶，“挺好的！”

謝樹一動不動盯着門口的兩人，她還上手了！

周助感覺他要把電梯的按鈕戳進牆裡面了，友好地提示，“謝總，沒有人進來了。”

謝樹咬着牙，對着周助吩咐：“我現在直接飛歐洲。”

楊桉轉過頭看向電梯時，門縫已經合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