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厭站起身來,頂着宋钰之虎視眈眈的眼神,他躊躇着,遲疑地開口:
“宋钰之,我們結為道侶吧。”
宋钰之不怒反笑,他擡眼語氣嘲弄:
“裴厭,道侶這種事對你來說怎麼随便嗎?”
裴厭沉默了一會,垂眸認真想了會,片刻後他握住宋钰之的肩頭,眼神誠摯:“宋钰之,我會負責的。”
“我們結為道侶吧。”
宋钰之低頭笑了一聲,随即拍開了裴厭的手,一言不發地低頭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
他邁步往山洞門口走去,回頭說道:“不用了。”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着,宋钰之走得十分費勁,裴厭欲扶他好幾次,都被他狠狠地拍開了。
“不要碰我!”
沉默的氣氛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誰都沒有開口。
回到陳府後,宋钰之先行回到了廂房内,裴厭在門口來回踱步了好一會,還是沒有下定決心敲門。
他在院落裡練了一套劍法,直到大汗淋漓,心情才稍微平靜了一點。
宋钰之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沐浴。
将身子完全埋進熱水裡時,他燥熱的内心才稍稍平穩下來,低頭望去,身上的指痕是那般的刺目。
他用力地搓洗了好幾下,那痕迹也沒有變淡的迹象。
宋钰之止不住在心裡罵了裴厭好幾句。
裴厭練完劍法後,也去洗了個澡。
他回想起剛才宋钰之的行為,思緒如同一團亂麻,為什麼宋钰之會不同意和自己做道侶。
從一開始,裴厭就清楚自己喜歡宋钰之,他之所以會回來,就是因為放不下這個人。
他不清楚宋钰之對自己的想法,前世時宋钰之毫不猶豫便對自己下了毒蠱,還推他入斷崖。
想必應該是不喜歡的。
可昨晚,他被魔力控制,下意識遵守了自己内心的真實想法。
對宋钰之做了那般事。
他還是存有私心的,希望宋钰之能夠接受自己。
或許從前世起,裴厭想做的就不僅僅隻是宋钰之的師兄,隻是那時他并不清楚自己的心意。
也并不願意承認罷了。
門外忽然晌起了敲門聲,裴厭打開門一看竟然是小翠。
她的臉色很難看,急迫地開口道:“裴公子,我家老爺請你過去。”
裴厭應了聲好,出西院時回頭看了一眼宋钰之的廂房,大門緊閉着,靜悄悄的沒有絲毫動靜。
小翠領着裴厭到了大廳處,陳員外正在裡頭焦急地來回踱步,時不時神情焦慮地看了看門口。
“裴公子,你可算是來了。”
裴厭一臉莫名地問道:“怎麼了陳員外?”
陳員外指了指裡屋的方向,他眉頭緊緊皺着,急迫地開口:“内人今日子時,便高燒不斷,到如今已經昏迷許久了。”
“請了大夫來看,說昨晚剛興起的疫病,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聽聞雲上宗内人才輩出,不知裴公子可會醫術?”
裴厭很誠實地搖了搖頭,若是中毒什麼的,他還能試着看看,但是疫病這種他實在是束手無策。
陳員外見他這樣就知道沒有希望了,他絕望地長歎了一口氣。
裴厭又接着說道:“不過,我可以給宗門傳信,讓他們派人前來瞧瞧。”
頓時,陳員外眼裡迸發出亮光,他激動地抓住裴厭的手,感激涕零:“那就多謝裴公子了。”
裴厭悄然避開了他的手,淡笑開口:“員外和令夫人感情可真好。”
“員外放心,夫人會沒事的”
陳員外聞言也笑了笑,他瞧了一眼裡屋,說道:“我和夫人成親許久了。”
他臉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不遠處的小翠沉默地站在一旁,拳頭緊握,幾乎将指甲掐進了肉裡。
她擡眼看了一眼裡屋,眼中恨意一閃而過。
裴厭決定先跟着陳員外看看陳夫人的情況,再下定奪。
陳夫人虛弱地躺在床上,她閉着眼睛似乎是沉沉地睡去,而她裸露在外的皮膚卻是極為可怖。
她的脖子處密密麻麻全是大片大片的紅疹,許是夜裡難受,她用手去撓,有一些已經破了皮,往外滲着血珠。
裴厭抓起她的手腕來看,僅僅隻是一夜,她的手腕便已經消瘦到似是隻有一層皮肉,清晰見骨。
裴厭往她體内注了一點靈力,但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他擡手在虛空之中劃了幾筆,随即輕輕用手一點,那幾筆便突然變成了一隻信鴿,往天虞山的方向飛去。
從大廳回來時,裴厭才在小翠口中得知,不隻是陳夫人,此刻千河鎮的許多人都感染了這場疫病。
這場瘟疫來勢洶洶,傳播性極強,且沒有任何征兆,幾乎是在一夜之間便席卷了整個千河鎮。
到現在,已經有兩起死亡病例了。
裴厭歎了口氣,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