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便隻有讓他們嗆聲解氣,否則這股氣憋着對身子不好。”刑師爺說着歎了一口氣。
簡裴之面色不改,對周遭的對罵充耳不聞,隻是淡淡問道:“刑師爺以為本官該當如何?”
“大人還能如何?三日之後想辦法将銀兩湊足了上交便好。大人放心,咱們溪州這群山匪别的沒什麼,信譽還是有點的,隻要按時收到銀兩,保證絕不會再來侵擾。”
“在那之後呢,年年如此?”
“這,呃,若大人有其他辦法,也不必如此。”言下之意,若是簡裴之沒這個本事,就乖乖交銀兩,莫要多說了。
簡裴之鳳目微眯,冷笑一聲:“為官者,若因懼怕匪類,搜刮百姓口脂供奉他們,便是能得一時安隅,也當受千夫所指。”
刑師爺神色落寞:“大人啊,每一個剛到任的大人都曾說過與大人類似的話。可等大人發現無論做什麼都無濟于事之後,一切便又不一樣了。”
來溪州當官的知府中也并非人人都是無所作為,相反想要徹底整治山匪的不在少數。
可那怎麼樣呢?為官過剛易折啊!
他們最終不是死了,就是被現實打擊得一蹶不振,能安穩在這度過三年任期的,哪個不是與山匪做了交易?
與其碰個頭破血流,不如早早認清現實,乖乖行事。
但刑師爺在府衙多年,深知這些話隻能放肚子裡說說,隻因他在簡裴之身上也看到了曾經幾位官員的身影。
他們為官有傲骨,可也正是因為這份傲骨,讓那些官員在溪州這地方折了命。
對面的溪州匪首同樣在簡裴之眼中看到了這份冷傲。
可那又如何呢?
三日之後,他還不是得乖乖交上銀兩?越是想要做好官,就越是不能承受百姓因他受累,因他而死的結果。
沒有再與簡裴之有過多交流,匪首留下話便帶着山匪們迅速離去。
夕陽西下,金色的尾塵消失的最後一刻,簡裴之才收回目光。
他望着如鬥敗公雞一般垂頭喪氣回頭的這群官兵,心中的決定愈發清晰。
……
夜色如水,簡裴之的書房燭火通明。
程陸遙到的時候,簡裴之還在奮筆疾書。
“簡大人。”程陸遙輕輕敲了敲書房的門。
簡裴之略微擡頭,對她點了點頭,而後繼續書寫。
身後小蝶悄然将一碗參湯放下,迅速退下,程陸遙繞到他身側,等大緻浏覽了簡裴之所寫,她的眸中發亮。
“大人是打定主意不想與山匪為伍?”
簡裴之颔首:“正是此意。”
程陸遙聞言道:“現下内憂外患,不是和山匪正面對抗的時候。有時候韬光養晦不失為一種策略,大人大可待來日肅清府衙内外再與山匪一較長短。”
簡裴之停下手中動作,擡起頭來,目光清冷:“郡主是要勸說簡某妥協,跟匪類低頭?”
程陸遙盯着他的眼眸,雙眸裡倒映着燭火的火光:“非也。此舉雖非良機,但我贊同大人所為。”
簡裴之眼裡有一絲别樣的情緒一閃而過:“郡主,這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