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甯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這聲七妹妹從陸硯端的嘴裡喊出來簡直是讓人驚悚的承諾。
她耐着性子轉過身,疑惑地看向陸硯端。
“城西新開了家名叫天香閣的酒樓,據說裡面有位大廚做的一手正宗江南菜,我與你六哥正要去,聽聞七妹妹自小生活在江陵,來京都許久怕是都還沒吃到過江南菜,不若同我們一道去吧?”陸硯端搖着手中的折扇,嘴角挂着溫和的笑意。
沈耀眸光一轉,心裡暗自吃了一驚。
他是費了些力氣才通過陸時安搭上了齊王陸硯端的,原本也隻有些平常交情,但這兩日他每日都會來家裡,對自己也比先前熱絡了一些。
那日陸硯端對沈清雲的琴藝大加贊賞,他本以為是看上了沈清雲,正想着多制造些機會讓兩人相處,但這兩日看下來,陸硯端似乎對沈清甯更為主動、熱情一些。
這次他倒是有些拿不準了,難道這陸硯端是同時看上了自家四姐和七妹妹了?
“也好,七妹妹來了這些日子還沒出過府,正好今日我與殿下可以陪你一起出去逛逛。”沈耀接過陸硯端的話道。
沈清甯心裡十萬個不願意,她總感覺陸硯端看自己的眼神讓人很不舒服,但又不好明着拒絕,隻好搬出沈老夫人來。。
“多謝殿下好意,隻是清甯的病還沒完全好,祖母那裡也交待過明日要随夫人進宮,切不可在外面多走動使病情加重,請恕清甯不能同去了。”沈清甯微微低着頭,輕聲細語地解釋着。
沈耀聽罷揚聲笑道:“我當是怎麼了呢,這個好說,我這就去跟祖母說一聲,七妹妹病着更該多走動走動,心情好了病才能好的快。”
說完,不容沈清甯拒絕,對着旁邊的小厮吩咐道:“帶殿下和七妹妹到前邊的亭子歇息片刻,我去去就來。”
沈耀看出來沈清甯對齊王沒什麼想法,生怕她再說出什麼拒絕的話來,吩咐完以後也顧不得禮儀,一溜煙地跑了。
沈清甯心中氣悶,又不好發作,隻好跟着陸硯端一道去了不遠處的亭子。
不知道沈耀怎麼同沈老夫人說了,沒多大一會兒,便興沖沖地回來了,“七妹妹這下可放心了,祖母那裡我已經說好了,咱們盡管走便是了。”
陸硯端有自己的馬車,沈耀同沈清甯同乘的一輛馬車。
一路上沈清甯都有些不高興,齊王正在選側妃的事情她也有所耳聞,沈耀偏偏在這個時候不顧不自己的意願拉着自己與對方外出,其中懷的什麼心思,怕是傻子都能看出來了。
“七妹妹可是身體不适?”沈耀大概是看出來她有情緒,問道。
“眼下齊王正選側妃,哥哥做為男子自然沒什麼,但妹妹初到京都,如此與殿下外出實屬不妥,傳出去輕則于府中姑娘名聲有礙,重則便是結交皇子,傳出去于父親的官聲不利,六哥難道沒想過這些嗎?”沈清甯看了他一眼,嚴肅道。
沈耀的确沒想到這些,隻想着若是能促成齊王與自家妹妹的好事,日後齊王殿下榮登大寶,那沈家便也是皇親國戚了。
突然被沈清甯提醒,沈耀心中有一絲慌亂,父親說過,當今聖上最忌諱的便是臣子與皇子走得太近。
但轉念又一想,他如今并未有官職在身,算不得臣子,且現在是齊王主動找上來的,并不是他邀請的,聖上就算問起來也不是他的問題。
更何況若是沈清甯真的給齊王做了側妃,那沈家便是齊王府的姻親了,怎麼想都覺得這樁事利大于弊。
“七妹妹多慮了,齊王殿下主動邀約,莫說是你我,就算是父親恐怕也不好拒絕,更何況妹妹如今也到了該議親的年紀,與年輕的皇子同遊又有何不可?”
沈清甯及笈一年了,确實到了該議親的年紀,娘親和外祖母生前最大的心願便是自己能嫁個官宦人家的子弟好擺脫商籍的身份。
可她并不想給齊王做側妃啊。
說的好聽些是個側妃,與正妃待遇也差不了多少,但說到底還是妾,她沈清甯這輩子絕不可能與人做妾。
看沈耀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沈清甯簡直要被氣笑了,但大街之上,不好與對方理論,她隻好冷哼一聲轉過臉去不再理他。
天香閣在城西,馬車不過一柱香的時間便到了。
沈耀率先下車,伸手想要扶沈清甯,被無視後氣乎乎地一甩袖子往前走了。
沈清甯被紅果攙扶着下了馬車,一扭頭,便見一個看上去有些眼熟的小厮手裡牽着一匹棗紅色大馬。
又往前走了兩步,她這才看清,馬的另一邊還站着兩人,正是陸硯端與陸時安。
真是冤家路窄,沈清甯心裡叫苦不疊。
陸硯端與陸時安正在說話,見有人從馬車上下來,齊齊朝這邊看來。
天香閣生意火爆,不時有客人進出,門口也異常熱鬧。
沈清甯正考慮着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便聽陸時安非常不合時宜,而且很大聲的說了句:“堂兄說的佳人有約,原來約的是沈家七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