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甯也不惱，笑眯眯地看着，“姐姐又誤會我了，這藥膏的确是齊王殿下所送，但我呢，皮膚天生敏感，用不得這麼昂貴的東西，想必四姐姐才是最合适的。”

沈清雲雖然性格驕縱暴躁，但腦子并不笨，瞬間聽出了沈清甯話裡有話，隻是礙于之前在她這裡吃過虧，哪裡還敢輕易信她的話。

“妹妹又如何得知我更合适？”沈清雲緩緩坐下，繃着身子也不看她。

“合不合适四姐姐自己知道就好，我隻是覺得有些東西自己争取比一味的遷怒别人更有用，四姐姐覺得呢？”

看着沈清雲有些出神的臉，沈清甯知道自己的話對方聽進去了，起身行了一禮道：“妹妹言盡于此，姐姐自己想想吧。”

二人剛出了沈清雲的院子，迎面碰上沈老夫人身邊的張媽媽，帶着七八個侍女打扮的人走來，“正巧了碰到七姑娘了，老夫人挑了幾個伺候的人，讓我給姑娘送過去呢。”

“既然是祖母挑的，那必須都是好的，我那院子小，用不了這麼些人，挑兩個給我，其他的給兩個姐姐和六哥送去吧。”

沈清甯掃了一眼那幾個人，随便指了兩個看上去怯生生的小姑娘，“就這兩個吧。”

張媽媽沒多說什麼，囑咐了那兩個小姑娘幾句，便帶着人朝别處走了。

紅果将兩人帶到院子簡單安頓好以後，苦着臉進來，“姑娘，那兩個人怎麼安排，老夫人送來的人，安排到外面不合适，安排到屋裡吧又覺得不放心。”

她知道沈清甯一向不喜屋裡人多，從小到大，她的屋裡近身伺候的一直都是蘭媽媽和自己，但偏偏那兩人又是老夫人送來的，若是安排到外面這不相當于打了老夫人的臉嗎？

“沒什麼不合适的，就先安排她們灑掃好了。”沈清甯懶洋洋地說道。

沈老夫人突然給自己院子裡塞人，一定是有什麼打算，既不能讓對方看出自己有所防備，還能讓對方有機會進到屋裡露了破綻，灑掃的活計是最合适不過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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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宮裡送來賞花宴的帖子，沈老夫人特地将幾人叫到了慈恩堂一番訓誡。

“這賞花宴非比尋常，各家的夫人、姑娘的都會去，到了那裡務必要守好禮儀和本分，别做什麼有損我沈家顔面的事情，你們可聽明白了？”

三個姑娘齊齊應聲：“明白了，祖母！”

沈老夫人滿意地點頭，又對着旁邊的喬氏叮囑道：“到了宮裡，你也别隻顧着跟惠妃娘娘叙話，也多照看着這幾個小的。”

“是，兒媳明白。”喬氏面無表情地回道。

沈老夫人擰着眉毛扭過臉，似乎一刻都不願多看喬氏一眼，淡淡道：“都下去吧，七丫頭留下來陪我說說話。”

衆人行過一禮，安靜地退了出去，沈老夫人換上一副慈愛的笑，招了招手，“七丫頭過來，讓祖母瞧瞧額頭上的傷怎麼樣了？”

沈清甯乖巧的坐到老夫人旁邊，擡起頭露出潔白的額頭，巴掌大的小臉上唇紅齒白，眉目如畫。

沈老夫人心裡不由得默默感歎：這丫頭長得像極了她生母姚氏，都生了一副好皮囊，還好這丫頭性子柔順，不像姚氏那般剛烈，否則後面的事就不好辦了。

“前些日子我還整日擔心你的傷，現在看一點疤都沒留下，可算放心了。”沈老夫人拉着沈清甯的手和藹地說道：“傻孩子，下次再遇到什麼事千萬不可自己扛着，若是府裡哪個姐妹再欺負你，你隻管來找祖母給你做主。”

沈清甯點點頭，柔聲道：“多謝祖母愛護，甯兒記住了。”

“記住就好，記住就好。”沈老夫人目光虛無，看着門口的方向頓了頓 ，又說：“我聽你六哥哥說近日齊王殿下總是往你那裡送些東西，都被你回絕了？”

沈清甯心裡咯噔一下，面上卻依然一副平靜柔順的樣子，“嗯，是有送些小玩意兒過來，但齊王殿下到底是外男，孫女若是收下了難免生出些私相授受的閑話來，污了孫女的名聲不說，于兩位未出閣的姐姐名聲也不利。”

沈老夫人贊許地點點頭，“嗯，你考慮的是對的，不過......”話鋒一轉，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嚴厲了起來，“齊王殿下到底身份尊貴，你萬不可做出些自視甚高的舉動來輕慢了對方。”

這話暗含警告，也有嘲諷的意思，沈清甯怎麼會聽不出來，她先前還疑惑沈耀站隊齊王的事情是否是他一人的意思，現在看來，這是沈老夫人和沈自和的意思，恐怕會從家裡的姑娘裡選一個，目前來看，自己便是他們選中的那個。

雖然娘親在世時一直希望自己将來能嫁個好人家，陸硯端相貌堂堂，身份尊貴，但對沈清甯來說，絕對不是良人，具體什麼原因她也說不清楚。

宮裡有春季賞花一年分春秋兩季，說是賞花，其實也是給各京中的各位公子、貴女們提供一個相看的機會。

賞花，也是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