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陸時安請自己幫沈清甯瞧病時,薛神醫隻以為兩人是普通交情,因此看病時雖也算盡心,但到底是不那麼情願,直到那些流言傳得沸沸揚揚時,他才心驚的意識到,自己差點怠慢了一位很可能将來會成為自己主子的姑娘。
“姑娘怎會突然這樣?”薛神醫一邊替沈清甯把脈一邊問道。
“姑娘今日因為一些事情與我家大人起了争執,許是因為心裡難過,回來就叫着不舒服,不一會兒就這樣了。”紅果抹着眼淚回答。
薛神醫濃眉緊緊擰着,心裡有些抓狂。
沈清甯脈象太過奇怪,他行醫幾十年都不曾遇到過如此脈象,這個情況他在上一次替她診脈時就發現了,以至于他回去翻了好多醫書,甚至明裡暗裡的向師兄請教過,都沒聽過這樣的情況。
但奇怪的是據二公子反饋,對方用了自己的藥後症狀居然有所好轉,這讓他心裡又有些慶幸,或許是自己誤打誤撞,居然給蒙對了。
這一次,他診了好久,依然沒看出對方症結究竟在哪裡,隻好如前一次一般草草應付了幾句,又開了些清心去火的藥便匆匆告辭了。
“姑娘,你說那薛神醫回去後真的會将你生病的消息告訴三公子嗎?”紅果問。
沈清甯拿溫帕子擦拭幹淨臉上的汗,抱着茶盞小口地喝着溫水,聞言說道:“那薛神醫瞧不出來我的病,草草開了藥便溜了,就算他今日不說,後面也定會暗中與陸時安打聽我的病情的。”
“嗯,話是這樣。”紅果擰了帕子,小心翼翼地擦着她額上新滲出來的汗,笑道:“可單單是他知道了,姑娘你怎麼确定對方一定會來看你?”
“我也不确定啊。”沈清甯微微一笑。
紅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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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王府裡。
薛神醫替沈清甯瞧過病後,回去一直心神不甯的,再次翻遍了手中的醫書,生怕前一次有所遺漏,隻是結果依然是失望。
他帶着忐忑地心情入睡,連夢中都是沈清甯用過自己的藥後病得更重,紅果鬧到了嶽王府,陸時安一怒之下提劍殺了自己。
薛神醫從夢中驚醒時已經過了卯時,通常這個時辰陸時安已經用過早膳,會在自己院子裡舞刀弄槍的折騰一陣。
薛神醫算準了時辰,故作悠哉地晃到了陸時安的院門口,見大門口敞開着,便擡步走了進去。
陸時安一身幹練的黑色緊袖短衫,屈膝沉腰,目光凝成一條線,肩背的肌肉蒼勁有力,眼見弓弦一寸寸被拉開,弓臂被拉成一方彎月,随着一聲破空聲響起,箭矢如流星般朝着靶心的紅點處飛去,正中靶心。
薛神醫忍不住拍手叫好,“射的好,三公子射箭真是一日更比一日強。”
陸時安聞言回頭,額頭上的汗珠映入晨光,微抿的唇角上似有若無的笑像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般熠熠生輝。
接過随從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頭上的汗,陸時安問:“薛大夫,你怎麼來了?”
薛神醫連忙收回神思,緊走兩步低聲說道:“昨日沈家七姑娘病了,請我去給瞧了病。”
“病了?我怎麼沒聽說,是什麼病,又是咳嗽?”陸時安一邊朝屋裡走着,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
“并非是咳疾複發,應當是急火攻心導緻的暈厥。”薛神醫小跑着跟上去,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對方的神色。
就見陸時安劍眉微蹙,腳下頓了頓複又往前走着,語氣比先前急了幾分,“急火攻心?怎麼回事?”
薛神醫心想,果然如此。
他在嶽王府三年,還不曾見過這位三公子對哪家姑娘如此上心,坊間的那些傳聞八成是真的。
想到此處,薛神醫會心一笑。
“公子倒也不必擔心,昨日已經開了藥,想必今日定會有所好轉,公子若是不放心,不若稍侯我陪公子去探望一二?”
“擔心?她又不是我什麼人,我為什麼要擔心?”陸時安端起茶杯的手停在半空,耳根微紅,愠怒地瞪着薛神醫,“還有,下次她生病不必特地來告訴我,出去!”
對方下起了逐客令,薛神醫頓時有些摸不着頭腦了,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兩人吵架了?見陸時安的憤怒不似假的,也不敢多問,隻好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剛退到門外,就聽裡面人又喊道:“回來!”
薛神醫擦了擦臉頰的虛汗,又輕手輕腳地邁進了門坎。
陸時安輕咳了一聲,擰眉地說道:“你,剛剛說,那沈七姑娘急火攻心,可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