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隔壁的百花香也不見吳掌櫃的身影,小桃讓人去問,隻道說掌櫃的昨晚喝酒,中了風寒,病倒了。
真病假病,隻有心虛的人自己知道,小桃昨夜早已偷偷将辦好的事,傳到了江都府,隻待劉掌櫃行動。
夜色如墨,月色朦胧,街尾路過一張黑貓,很快就沒了聲響。
“吱呀——”聲音在寂靜的小巷中格外明顯,隐隐還有回聲。
吳宅側門悄悄開了個縫,探出個腦袋東張西望,見道路上空無一人,吳掌櫃才披着鬥篷,點着照明的小燈,晃晃悠悠出了門。
見她走遠,守候多時的衙役立刻回去報信。
“你真看清了?她真往亂葬崗方向去了?”柳月容一臉興奮,她終于要沉冤得雪了。
“是的,柳小姐,小的親眼所見。”衙役認真回答。
他也不知謝殊雲配合柳月容裝死有何用意,但這麼多天,他确确實實守得心累。
吳掌櫃裝病三天,如今終于露出狐狸尾巴,柳月容楚楚可憐地看向謝殊雲,就差把求你二字寫在臉上。
“按你說的做吧,但我們得守在旁邊護你安全。”
這幾天陪着柳月容釣魚執法,謝殊雲好看的眼下也蒙上一層青黑,頗為憔悴。
“知道了,謝謝謝大人擡愛。”好看的眼裡是熟悉的笑意,如三年前那般無憂無慮。
夜色中的亂葬崗,格外令人恐懼,仿佛踏出的每一步都有人在暗中看着你。
但吳掌櫃似乎下了莫大的決心,緊握着手中的那盞微弱的燈籠,深吸一口氣,繼續前行。
她的心在劇烈的跳動,是做賊心虛的良心不安,那個讓她徹夜難眠的虧心事,如今也該面對了。
她找了塊背風的地方,從袖中取出一疊厚厚的紙錢,用燈籠裡的燈火點燃,在黑暗的亂葬崗中格外明亮。
這裡多的是橫死的無名人,一陣風吹過,似乎還帶着幾分寒意。
她隐隐感覺有低沉哭聲傳來,越來越近,吳掌櫃心中一凜,恐懼在她心頭萦繞。
“柳掌櫃,你我無冤無仇,今日是看你可憐才來送你,還望不要攀扯上我。”
她說着,手上取加快燒紙的速度,似是希望能快點收買死人。
然而下一刻,那哭泣聲愈發清晰起來,近在耳邊,她回過頭來,突然看見身後那可怖的身影。
幾日前橫死的柳月容,如今一身血衣站在那裡,脖頸上還流着血,披頭散發,嗚嗚地哭。
“吳桂香你害得我好慘呀……”
柳月容的聲音斷斷續續,哭聲幽怨,伴随着陰風,讓吳掌櫃頭皮發麻,膝蓋一軟,跪下就開始磕頭求饒。
“柳掌櫃冤枉呀,真不是我害了你,你找别人去吧!”
見她依舊嘴硬,柳月容幽幽開口:“吳桂香你還在狡辯!我在陰差大人那都看到了,就是你讓我頂了罪!”
“不是我,不是我……”吳掌櫃口中不斷否認,但額頭的冷汗卻不住落下。
“既然如此,還我命來!”
柳月容說着,向前撲來,仿佛下一秒就要拉她償命。
吳掌櫃終于裝不住了,刺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她眼淚再也止不住,喊得撕心裂肺,痛徹心扉。
“柳掌櫃放過我吧,我不該在胭脂裡下毒,還栽贓給你,我隻想報複顔洛一,沒想讓你頂罪,要怪你就怪官府那些酒囊飯袋,查不出真相……”
“終于承認了?”
渾身是血的女人,呵呵一笑,得到想要的口供,滿意的用手指擡起她的下巴。
“你……你……”吳掌櫃懵了,分明感覺到柳月容指尖傳來的溫熱。
她還活着?那這是什麼,吳桂香聞了聞剛剛滴落到身上的血,險些嘔出來。
“這是,鴨血?”吳桂香臉色大變,全然沒了剛剛的忏悔,反咬一口,“好你個柳月容,居然裝鬼騙人!”
“對呀,騙的就是你,不然我們怎麼會知道你殺了顔掌櫃呢?”柳月容站起身來,拍拍手,掌聲在寂靜的亂葬崗,格外明顯。
周圍開始響起衣服摩擦的聲音,一簇簇火把憑空亮起,圍成一圈,竟是早已埋伏好的官兵們。
“怎麼樣?我的方法不錯吧。”她邀功似的走向謝殊雲,臉上全是毫不掩飾的得意。
“确實不錯。”謝殊雲經此一事,确實對她刮目相看,“擦擦臉。”
柳月容接過手絹,将臉上的血擦淨,才慢慢悠悠走到吳掌櫃身旁,略帶嘲諷。
“哎呀呀,好可惜呢,差一點就瞞住了。”她唇邊勾着一抹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可惜還是心中有鬼。”
吳掌櫃被抓,相關的地方也被官府進行了封鎖,當務之急是要找出害人的禁藥。
柳月容陪謝殊雲坐在廳堂,看着府衙們忙上忙下一上午,沒有任何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