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遠镖局門前有不少人在搬運貨物,幾個镖師站在一旁抽着旱煙,神情松散。
轎夫将馬車停在街邊,柳月容一行幾人下車,站在一旁悄悄觀察。
“好像沒有異常。”少女伸頭探腦,看了個大概,卻看不出什麼不對。
“進去看看。”謝殊雲邁着步子主動上前,同門口一個看着像是管事的人問了好。
“你們的貨很貴?”有些矮小的男人,掃過幾人樸素的衣裳,語氣滿是質疑,“我們威遠可不壓平頭貨。”
“報酬自然不少。”柳月容對他露骨的鄙夷有些厭惡,不動聲色地露出手腕處遮掩的玉镯。
男人一眼注意到,态度立刻發生轉變,挂上滿臉讨好:“喲!原是貴客來訪,都是小的有眼無珠,快請進快請進!”
男人趕着帶路,幾人在柳月容的金錢暗示下,成功進了威遠镖局的正廳。
“各位請在此稍作等候,我去找我們當家。”男人哈腰點頭,退了出去,隻留下端茶遞水的侍女。
威遠镖局的正廳雖不大,卻布置講究,擺了不少好東西,南洋的紅珊瑚,西域的瑪瑙樹,就連茶具也是名貴的汝瓷。
柳月容和謝殊雲對視一眼,立馬領會對方的意思。
威遠镖局名氣再大,也可不能籠絡到那麼多稀世之寶,這些寶物隻怕來路不明。
如此橫财,可想而知背後真正的東家,身份如何尊貴。
“幾位客人,不知要運何物?”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從門口走進一個滿臉橫肉高大的男人。
他的衣服款式有些過時,布料卻是上好的綢緞,陽光照過,隐隐閃過金光,繡的是金線。
柳月容連忙上前,盈盈一拜,溫聲回道:“大人,是我家公子有東西要送。”
何連山一聽,面上一喜,他剛才聽說這女子戴着名貴的玉镯,現在卻告訴他隻是個小小侍女。
他很快就将目光鎖定到二人中,氣質華貴的謝殊雲身上,語氣奉承自得道:“不知這位公子要送什麼,我們威遠有最好的镖師。”
“最好?那我怎麼聽說兩個月前有一個商隊請你們保護還全死了。”柳月容故作刁蠻,語氣無禮道。
“你!”何連山聽她這小侍女,如此質問自己,臉上浮現出一絲惱怒。
“當家的莫怪,我這侍女被我嬌縱慣了,說話沒輕沒重,”謝殊雲做和事狀,将柳月容護到身後,下一秒卻話鋒一轉,“但此事我也心懷顧慮,東西沒了事小,可這關乎人命……”
見他緩和,何連山面色好了幾分,耐心解釋道:“公子誤會,之前那事非我們保護不力,而是遇到天災,才會有此禍事。”
人禍可躲,天災難免,就算出了意外,也賴不到镖局身上,他這回答可謂是滴水不漏。
“那我就放心了,還請……”謝殊雲掃過屋内衆人,何連山心領神會,屏退下人,柳月容和溪楓順勢也跟着走了出去。
“哎喲!”剛出門,柳月容便捂着肚子喊痛,秀麗的小臉揪作一團,“疼死我了。”
“姑娘這是怎麼了?”旁邊的侍女被這意外吓到,連忙退後幾步。
“姐姐,麻煩帶我去一下茅房。”她強撐出一抹笑,可憐求到。
侍女還真怕柳月容疼死在門前,立馬給她指了茅房的位置。
“姑娘快去。”
少女捂着肚子,彎腰駝背地出了走廊,剛一轉角,她立刻就沒了剛剛那副痛苦不堪的模樣。
柳月容拍拍衣角,恢複之前那副穩重端莊的模樣,腳步輕快。
威遠镖局的倉庫大概在後院,有不少運貨的人從裡面走出,她怕打草驚蛇,四處看了看,終于找到沒人的機會,溜了進去。
後院很大,空地上囤積了不少貨物,柳月容找了處通風良好的地方站定,深吸一口氣。
一股熟悉的藥味鑽入鼻腔,她很快便确定了位置。
角落的小房間上了鎖,門縫關得嚴嚴實實,柳月容踮腳從上方的窗縫隙裡望去,隻看到一個個紮緊的布袋子,藥香正是從裡面傳來。
“你聽說沒有,邢老二又在鬧。”一道男人不耐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柳月容連忙閃到一旁的背陰處,悄悄聽起來。
“不就是殺個人嗎?之前又不是沒殺過。”另一個人語氣不屑,似乎覺得殺人這事稀松平常。
“哈哈哈,就是,又不是沒殺過,這次不過殺些平頭百姓,還殺怕了不是。”
兩人狼狽為奸,勾肩搭背地走遠,絲毫沒有注意到牆角偷聽的柳月容。
邢老二?見兩人沒了人影,柳月容才從陰影走出,聽着二人的對話思索起來。
“姑娘!可算找到你了。”侍女的聲音突然傳來,拉回她飄遠的思緒。
“您怎麼一個人在這呀?”小姑娘氣喘籲籲地上前拉住她,似乎找了好久。
柳月容臉上浮現一絲歉意,連忙解釋:“真是對不住了,你們镖局太大了,我從茅房出來就迷了路,不小心就到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