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浣說自己家有珠田,可待她們去到,卻發現隻是海邊幾塊用網隔開的小地界,甚至沒有像樣的圍欄。
“這是……珠田?”小桃不确定開口,怕傷了小姑娘的自尊心。
“有珍珠的,你們等等。”何浣轉身向田邊彎腰的婦人跑去。
她彎腰和婦人說了什麼,來人擡眼看向她們,露出一種惶恐的表情。
她提起裙擺,從水中站起,往兩人這邊趕來。
女人額頭上是細密的汗珠,皮膚曬得有些黑紅,臉上滿是歉意。
“二位真對不住,何浣不懂事,我們家現在的珠根本做不了首飾,勞你們白跑一趟了。”
何浣似乎被教訓了,縮在自己母親身後,不敢擡頭看她們。
“何家媽媽,你誤會了,我們買珠不是做首飾,是做珍珠粉的。”柳月容善意開解,讓女人窘迫下去不少。
“啊?珍珠粉?”
“對,我們是開胭脂鋪的,想在胭脂裡加些胭脂粉,正巧遇到何浣,這才跟來的。”
“那你們……”何媽媽語氣吞吞吐吐,似乎不好意思。
“對,沒問題的珍珠,形狀再奇怪我們都要,價格合适就行。”
“那跟我來吧。”何媽媽頓時舒了一口氣,牽着何浣給她們帶路。
何家在海邊的一處小院,臨近幾家都是附近的珠戶漁民。
“溪兒,漁兒,快給娘開門。”
何媽媽把門敲得梆梆作響,卻無一人開門,反倒是裡面傳來一陣手忙腳亂的,乒乓落地之聲。
良久,一個清秀的姑娘開了門,還打着哈欠,做剛睡醒的模樣:“娘,你怎麼提前回來了?”
何媽媽知道她肯定沒幹好事,但當着柳月容她們二人,并不當面揭穿,直接略過她,進了裡間的屋子。
何浣忙給她們端茶,何媽媽拿出一個匣子,從裡間走了出來。
匣子上着鎖,鑰匙挂在她脖子上,咔哒一聲打開,隻見裡面慢慢一匣都是珍珠。
可惜美中不足,這些珍珠形狀怪異,顔色還帶着淺淺的紅。
“娘子們莫怪,我們這片養出的珍珠都是這種淡紅色,但不知是何原因,我丈夫死後,這圓珠便少了不少,餘下的珍珠樣子奇怪,還望你們莫要介意。”
柳月容好奇,拿起一顆形狀不規則的珍珠端詳,隻覺顔色格外美麗。
“你們這的珍珠都是淡紅色?”她摸了摸手中的珠子,光滑細膩,但帶着棱角,有些硌手。
“是呀,我們也不太清楚,但自古便是這樣。”何媽媽連連解釋,就怕她因這顔色後悔。
“你們還認識其他珠戶嗎?”柳月容從容,并不掩蓋自己想大量收購的心思。
“啊?收這種珠子嗎?”何媽媽又驚又喜,隻覺被餡餅砸中一般。
“那倒不是,須和你家這般光澤明亮才好。”
何家珠田這片的珍珠顔色特别,卻與她的胭脂不謀而合,實屬良配。
她這才起了收購的心思,打算回去大展拳腳,若能一炮而紅,那點绛唇再開幾處分店,也不無可能。
何媽媽做事很妥帖,給她聯系了品質不錯的珠戶,短短一個下午,她和小桃便掏空荷包,挑了滿滿一大匣的珍珠回家。
到家時已是黃昏,店門外卻來了幾個熟人,正是多日未見的飛鸾和秦千薇。
“柳掌櫃和夏姑娘可有空一聚?”少女甜甜的嗓子,撒嬌一般地貼上來,拉住二人的手。
飛鸾行了個禮:“打擾二位了,我們在酒樓定了廂房。”
酒樓廂房裡,蘇萋萋和撫桑也在,看來幾人蓄謀已久,早已等候多時。
“是吧,格各位小姐什麼事需要我做的?”柳月容很快就看清了,這是一場“鴻門宴”。
“嘻嘻。”秦千薇最藏不住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咳咳,柳掌櫃誤會了。”蘇萋萋率先開口,“我們是想謝謝你,能找我們宣傳胭脂。”
“是呀是呀。”其餘幾人連聲附和,生怕柳月容拒了她們幾個朋友。
“柳掌櫃主動找我們宣傳,反倒幫了我們大忙。”飛鸾聲音有些激動,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你還不知道吧,今天我和萋萋一起贖身了!”
贖身!聽到這兩個字,柳月容想起自己當初找她們合作畫的餅,沒想到居然真的實現了。
風花雪月大賣,花魁們分到的銀錢不少,可柳月容卻沒想到,能提前幫她們早那麼多贖身。
“那可真是太好了!”小桃一聽,連忙恭喜二人恢複自由。
“也謝謝小桃。”
“是呀,多虧你幫我們用心設計造型,不然哪裡有那麼好的效果。”
幾位美人說得真情實意,卻把夏桃誇得臉紅,支支吾吾地回道:“哪裡哪裡。”
房間裡全是一片互誇的聲音,不知是誰說了句,别光說話,還有酒呢。
推杯換盞間,柳月容和小桃被甜言蜜語灌了個大醉。
柳月容徹底失去意識前,還不知是誰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下次宣傳還要找我們哦。
冷風吹過,她睜開迷迷糊糊的眼睛,卻見飛鸾和蘇萋萋,一左一右扶着她。
“你醒了?”旁邊的蘇萋萋很快就發現了她睜開的眼睛,練練道歉,“抱歉抱歉,樓裡給客人灌酒習慣了,這次沒把握住。”
“沒……沒事……嘔……”嘴上說着沒事,但喉嚨裡的反胃卻藏不住。
柳月容一把推過兩人,跑到路邊吐得翻江倒海。
剛剛吐完,腳下輕浮間,一個溫暖的懷抱攏住她,擦去她唇邊的穢物。
梅香突兀,卻安撫了她混亂的思緒,一聲歎息,失重感傳來,柳月容被打橫抱起。
“為什麼喝那麼多?”聲音聽不出情緒,但她感覺這人并不開心。
“高興的日子,當然要多喝一點。”她嘟嘟囔囔,把頭往人懷裡鑽。
“有多開心?”聲音循循善誘,讓她忍不住說出心裡話。
“隻比和謝殊雲結婚差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