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深淵決戰在即,六英雄仍有一位缺席,瑪薇卡面對夜神重構地脈的提議,選擇繼續等待,卡皮塔諾面對這份勇氣和堅持沉默半響,破天荒地取下面具。
“我是坎瑞亞的幸存者,親眼見到過深淵帶來的恐懼與絕望。我的故鄉,我的戰友與同胞,都在深淵的侵襲中永遠地消失了……哪怕時間已經過去五百年,依舊宛如昨日。”面容可怖的男人對衆人的震驚視若無睹,盯着納塔最高領袖、繼承[基揚戈茲]古名的女性說,“眼下距離動用那份[力量]的條件隻差一人,我尊重你的選擇,也将帶領愚人衆為你們提供幫助。但若事情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瑪薇卡,你應比誰都明了自身肩負的職責——生命的延續永遠高于一切。”
瑪薇卡鄭重回答:“我明白,感謝你的援手,至少現在我們可以并肩作戰了。”
沖突既已解決,衆人很快離開地底遺迹,把空間留給維持清醒的夜神,僅在洞口留下幾位愚人衆士兵駐守。
當晚,夜深人靜之際——
愚人衆士兵索爾涅夫向來者行禮:“長官!請您下達指令!”
“守好洞口,在此期間,不準任何人進入。”
“遵命!”
卡皮塔諾孤身走進遺迹深處,手中的枝條微微泛着銀光,照亮地底洞窟,引領他一路行至身形不定的夜神面前。
“……原來如此。”夜神讀取過枝條中的信息後,對他說,“或許你的心頭尚存疑慮,在我能解釋的範圍内,請問吧。”
卡皮塔諾雙手緊攥成拳,用了幾息時間平複沖動。
他的路與道義早已注定。
“若猜測無誤,初代火神希巴拉克所借助的力量來自[死之執政],使用這份力量必須給出相應代價。”夜神沒有立刻發言,卡皮塔諾卻讀懂了沉默中的肯定,“即使成功驅逐深淵,納塔地脈的隐患解決前,無家可歸的靈魂依然得不到平靜——夜神國度的主人,我正是為此而來。”
代表夜神的缥缈幽光幾度閃爍,最終,空靈的女聲問:“即使獻出你的生命?”
卡皮塔諾仰頭看向夜神,幽光勾勒出他的側臉輪廓,依稀可見當年還未受到詛咒時令人傾倒的風姿。
“如果[死亡]能為衆多靈魂叩開地脈大門,這就是我必須履行的職責。”
“異鄉人,你還有時間慎重考慮,此舉意味與塵世訣别,世上已經沒有值得你留戀牽挂的人或事了嗎?”
也許有一刻,有那麼一刻,昔日的天柱騎士、今日的愚人衆執行官,也會無法自抑地想起一個人。
“确實還有一事……托我轉交枝條的人一直對自身處境含糊其辭,他也是我最為牽挂之人,請告訴我,夜神,在他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最後這點時間裡,我還能為他做些什麼?”
“你的朋友目前很安全,他的命運歸屬不是我們所能幹涉的,抱歉……我也在規則約束之下。”
卡皮塔諾不意外夜神的拒絕,有時候拒絕也是一種回答。
既然得到想要的信息,他很快告辭離去,回到營地時除了守夜的士兵,歐洛倫竟然也沒睡,借助風燈的光線在畫着什麼。
聽見動靜,歐洛倫向他招手示意。
當卡皮塔諾看見已經完成一大半的畫作時,依然能從抽象的線條中一眼認出那是誰。
話說,科賽因的臉好像畫得有點圓……睫毛真有這麼長?
“我想為你們畫一幅畫。”歐洛倫仔細端詳自己的作品,“你的部分已經完成了,科賽因先生還差一點。”
所以科賽因身邊那團黑漆漆是……呃,原來也是個人啊。
卡皮塔諾啞然失笑,他說。
“謝謝,我很喜歡。”
雪白的畫紙上,黑色人形與灰眸青年緊緊相依,好像他們從來都沒分開過。
數日後。
納塔上空睜開一隻巨大深邃的[眼睛]。
長峽溪谷之間,陰雲籠罩之下,納塔的勇士、愚人衆的士兵,所有人萬衆一心,從五百年前到現在,枕戈待旦,欲以人類、龍衆與神明的力量,從天外魔物的利爪下守衛這片土地。
卡皮塔諾抽出長劍,劍身雪亮,映出一雙平靜的藍眼睛。
戰争終究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