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

簡單的晚飯在一片寂靜中結束，夏油傑将餐盤放進水池，再次向神父提起這個問題。

神父笑笑：“抱歉，果然剛才的話吓到你了嗎？”

“不是的。”夏油傑否認道，略有些好奇，“可這裡不是教堂嗎？”

理應是惡魔最懼怕的場所，雖然天神孤兒院内部裝潢不像大多教堂那樣，連‘十架苦像’都沒有，但門口依然斜放着一個巨大的十字架，然而神父口中卻像惡魔已經藏身于教堂内一樣。

“其實我也不是很确定。”

神父擦幹手，靠在水池邊扶腰，不知該從何說起，“那是對外禱告會結束的夜晚，接待完訪客，我和孩子們便一同睡下，洋子那孩子午夜後起夜時突然大喊了一聲，說自己看到了巨大的怪物，我一開始也以為是她看錯了，但接連兩天教堂頂上的十字架毫無理由的掉下，我也在猜測是不是真有惡魔作祟。”

他摸着下巴上的胡茬不好意思道：“很好笑對吧，教堂居然會發生這種事，不過放心好了，自那之後詭異的事就沒發生過，這次提到也是以防萬一。”

原來那個斷了半截的十字架是教堂頂上擺不回去的。

聽起來隻是一個年幼女孩的幻想，畢竟除了那可憐的十字架并沒有任何人受到傷害，但松元神父的态度總讓夏油傑覺得有些違和，如果真如他說的那樣是件小事，餐桌上他的态度太過強硬了些。

直到回到神父安排的房間夏油傑依然在思考這件事，自然忽視床上毫無形象呈大字癱着的五條悟，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五條悟睜着死魚眼倒看夏油傑，這家夥吃完飯後便緊跟着神父進了廚房，開始做些無用功的事。

“怪劉海，你以為這是什麼偵探遊戲嗎？”

“不是怪劉海是夏油。”夏油傑下意識反駁，翻身反坐在椅子上認真解釋：“情報收集是必要的。”

五條悟看不見的虛空中，松元神父的基本信息正大光明平鋪在面前，隻是寥寥幾句話便能概括的平生，看不出特别之處，再詳細的内容卻并沒有顯示。

夏油傑至今為止還沒搞清能夠探查到的信息規則，便如獅子王那樣，從他們相見起連個人技能都被抖了個幹幹淨淨，但神父的資料卻少的可憐，連後面的名字都看不見。

難道是有什麼限制？

夏油傑無意識拿手指扣着椅背的木頭，發出咯吱咯吱的雜音，五條悟忍了一會兒發現夏油傑完全沒有停下的打算，抓住被子一角把自己裹了進去，但依然抵擋不住夏油傑的魔音貫耳。

“我說啊，你有必要想這麼多嗎？”五條悟猛地坐起拉下被子滿臉不耐，“反正不管怎麼詛咒我都能輕松解決。”

所以趕緊停手讓他清淨一會兒。

夏油傑自然沒領悟到五條悟的意思，愣了半晌愕然道：“沒想到五條你居然是非常可靠的類型？”

五條悟嘴角先是一勾，轉而卻品出了些不對，怎麼這話他越聽越覺得像在損他。

但面對夏油傑疑惑望來的眼神，他最後還是沒回問。

“那是自然，所以你根本沒有做多餘事的必要。”五條悟晃晃腦袋，連打幾個哈欠揉了揉眼角。

五條家神子再靠譜現在也就是個需要充足睡眠的孩子，更不用說外面連烏鴉都懶得叫的深夜。

“你的好意我理解……”夏油傑欲言又止，“但這麼多人不可能顧得過來吧？”

“才幾個人？加上那個假醫生連你才2個……”五條悟緩緩睜圓了眼，“等等，你不會還要管小鬼們和神父？！”

夏油傑理所當然點頭。

五條悟刹時失語，摸着後脖頸一言難盡道：“我說啊，這裡可是詛咒領域内部啊，雖然确實存在扭轉時間的咒靈，但你的的爛好心已經蔓延到十幾年前的人身上了嗎？”

如此淺顯的道理就算是傻子也懂了，但夏油傑就是常理外的人。

五條悟等了片刻，卻聽夏油傑頓頓開口：“就算這樣我也不希望他們受到傷害。”

沒救了這個人，完全無法理解。

“事先說好我可不會做多餘的事。”

夏油傑非常理解：“五條君隻要保護好獅醫生。”

五條悟啧了一聲用腳踢了一下床腳，“明明遇上咒靈完全沒辦法，真虧你能說出這種話。”

夏油傑抿着嘴不好意思笑笑：“所以可以教我使用那個激光球的方法嗎？”

五條悟斜睨了眼夏油傑：“這才是你纏着我的目的吧？術式可不是誰都能掌握的。”

“但我應該是有天賦的那類吧。”

男孩飽含自信的金色眸子直直撞進五條悟的眼裡，似乎笃定五條悟不會拒絕那樣，但事實五條悟

——确實沒拒絕。

在這個年紀充盈異常的咒力漂浮在夏油傑身旁，六眼評測下，夏油傑成為咒術師的潛質已然超越他認知中的大部分人。

但他也不是什麼好管閑事的人。

五條悟撐着腦袋歪頭問道：“姑且問一句，你這麼努力的理由是什麼？”

“我想保護弱者。”似乎對這個回答連他自己都感到了羞恥，趕忙補充上下一句：“而且躲在别人後面不是我的風格，如果可以的話我至少不想拖後腿。”

滿嘴正論，面對這種人五條悟平時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但好在後半句的答案他勉強滿意。

五條悟忽然攤開手，“手。”

夏油傑：？

雖然不知道什麼意思，但還是老實将手蓋了上去，随即一股被電流擊中的感覺竄上後脊，夏油傑驚疑不定抽回手。

五條悟：“被我攻擊了現在你應該很生氣吧？”

夏油傑老實回答：“完全沒有。”

五條悟沉默片刻，惱羞成怒道：“倒是給我生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