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懷疑是我?”
雲熹的表情顯得有些一言難盡。
并且她強烈懷疑陸祉年的原話不是這樣的,經曆過一次被八卦,雲熹已經深刻的體會到“以訛傳訛”到底能有多離譜。
“我說不是我你信嗎?”,雲熹有些無奈。
盧珊珊音調倏然拔高,“你當我是傻子嗎?”
“那你想怎麼辦?”
雲熹神色漸露出些疲憊,她學習了一整天,剛剛又搞了衛生,她是真的沒有那麼好的精力陪着盧珊珊再鬧下去。
盧珊珊點開相機,忽然“咔擦咔擦”地對着雲熹照了幾張照片,滿意地看着照片裡雲熹狼狽的模樣後,惡劣地笑道,“誰讓你總是不長記性,那你就好好的待在這裡吧。”
“等什麼時候有人發現你了,你就可以從這裡出去。”
說到最後,她嘻嘻笑出聲來,似是對自己這個主意很滿意。
這個荒廢已久的雜物間尋常時候根本就沒有人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雲熹隻能一直一直待在裡面。
直到有人無意中推開這間落滿灰塵,盡是蛛網的小房間,才可能将她救出去。
“砰”地一聲,短暫的光線漏了進來,然後又很快被合上,房間裡重歸黑暗。
盧珊珊走了。
隻有雲熹被留在了這裡,無窮無盡的黑暗朝她撲面而來。
強制塞在她嘴裡的髒布團讓她說不出話來。
她甚至沒有心思去想為什麼一個普通的高中女生可以壞成這個樣子。
她的意識在這間破舊的房間裡一步步渙散殆盡,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在不斷地往下墜,下方是冰冷的虛無。
……
台球室
陸祉年百無聊賴地拿着球杆,偶爾興緻來了才會打上一球,大多數時候,他都是冷着眉眼站在一旁。
“陸哥,你今天怎麼又不急着回家了呢?”
熟知他家内情的齊盛對他今天的一反常态表示驚詫。
就還在教室裡的時候,他分明看見他陸哥連書包都收拾好了,結果在微信上跟人聊了會天後,忽然又改變了主意,竟然說有空,跟他們去趟台球室。
不過就是,人來都來了,瞧着卻總有些心不在焉的,隔幾分鐘就看次手機。
什麼毛病,既然出來玩不就應該盡情盡興地玩嗎?
但這話齊盛可不敢說出口,他還想好好活着呢。
果不其然,陸祉年聽見他的問題,隻懶懶擡了擡手,拿着球杆在球桌上虛晃一圈後,冷冷說了句,“少廢話。”
可齊盛終究不是能不說廢話的人,說話簡直是他人生中最快樂的事。
這邊他忙不疊地點着頭,“好好好,我不說不說。”
下一秒就開始了新的八卦。
“陸哥昨天鄭校花跟你告白你什麼感覺啊?”
陸祉年對他這副德行實在是習以為常,半點不驚訝地斜斜觑了他一眼,就移開了視線,“沒感覺。”
是真沒感覺。
“害,你是沒感覺,可我們鄭校花有感覺啊,人現在估計還在哭呢,您說話是真的傷人,堪稱殺人誅心一把好手。”
陸祉年:“?”
齊盛就知道陸祉年這個芳心劊子手沒有絲毫悔改之意,于是他上下嘴皮一碰,開始模拟起了昨天表白的場景。
“陸祉年,我是真的喜歡你。”
“我和别人都不一樣,真的,你可以和我試試嗎?”
“你給我個機會,我一定會讓你知道我有多好的。”
齊盛甚至撿起顆台球模仿校花的情書,往陸祉年懷裡塞。
原本渾不在意的陸祉年見了他這一動作,嫌棄地甩了甩手。
齊盛立馬叫嚷道,“對對對你昨天就是這麼個冷淡表情,多傷人啊,人家是跟你表白!”
陸祉年懶得理他,低下頭繼續看手機。
齊盛又繼續模仿他的拒絕話語
——“外面不是都在傳我有喜歡的人了,你還來表白?”
——“撞南牆也不是這麼個撞法吧?”
陸祉年充耳不聞,任由齊盛一邊啧啧啧,一邊罵他是個渣男。
叮鈴鈴——
他手機忽然響了起來,還是微信語音電話,看見上面熟悉的英文字母“cloud”,陸祉年放下球杆,直接往外走去。
“诶,陸哥你去哪……啊。”
齊盛話還沒說完,就見他朝外跑去。
是雲熹的微信沒錯,可給他打電話的卻是另一個人。
陸祉年緊緊抓着手機,力道大得像要捏碎它。
那個女生說話帶着哭腔,還結結巴巴的,可說出來的話卻叫人觸目驚心
——“你,你認識雲熹……嗎,她,她好像被人帶走了,他們好像會……傷害她……”
花了好一會兒,陸祉年才從女生的話語中得到些有效信息。
他戴着朋友的頭盔,翻身上了台球室門口的那輛山地越野,風馳電掣地往南川一中的方向開去。
進了一中校園,他初步判斷,那群人沒能把雲熹帶出校外,可保安室的監控果然如那個女生所說,被他們故意損壞了。
陸祉年望着偌大的校園,校園裡林立着的棟棟教學樓,眸光倏地一暗。
他用了最笨的辦法,在學生不常去的空教室一間一間地摸排,從一樓一路爬上頂樓,不放過任何一間教室。
“吱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頭的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模糊地看不見五指。
在廢棄的雜物間裡,陸祉年看見了被綁起來,連校服也變得髒兮兮的雲熹。
“雲熹。”
他頭次正正經經地喊出了她的名字,沒想到卻是在這種時候。
……
好像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恍然間,冰冷的深淵潮水般褪去,無盡的黑夜擠進一絲光亮,然後,光亮變得越來越多,多到足夠堆滿她所在的整間屋子。
光,逐漸地也照到了她的身上來。
雲熹慢慢睜開眼,瞧見的就是單膝蹲在她身前的少年。
她勉力瞧清他的臉,似是确認般地含糊出聲,“陸……陸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