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午夜十二點的鬧鐘響了,她原形敗露。
随嘉聿起身将設定好的鬧鈴關掉,語氣又放輕了一些,用商量的語氣同她說道:“你得回去上學,以後不要變成像我這樣的人。”
随因也起身,追着他問:“你是什麼樣的人?”
“不至于像我,永遠都隻能在這裡。”随嘉聿說,“别像我這樣。”
“我不知道你怎麼樣!”随因不想再跟他說話,脫掉鞋子赤腳踩在地闆上,他連忙上前将随因抱到床上,“不要光腳踩地闆,地闆很髒。”
随嘉聿拿來洗腳盆,往裡注滿了溫水,而後遞到随因跟前。他小心地捧起随因的雙腳,那腳底的觸感卻不似之前那般光滑,随因怕癢,想要往回縮,但随嘉聿沒給她縮回的機會,他擡起頭問她:“這是怎麼回事?”
好像不回答他就要将她的腳底闆擡上去看一樣。
随因如實回答:“前天走了很久,腳磨出泡來了。”
随嘉聿沒接話,替她将腳趾間沾染的鞋墊殘線都搓洗幹淨,等到水快涼掉時,才将那雙腳放置在自己的膝蓋上,用早已準備好的毛巾包起來,一點點地擦拭着。
“都粗糙了。”随嘉聿說。
随因想收回腳,可無奈随嘉聿的力道尤其大,不知道他哪根筋想明白了,他一邊箍着她的腳踝擦幹上面的水分,一邊看着她說道:“我這住不了兩個人。”
“我知道,但我不挑,我可以睡地上,可以睡過道。”
随嘉聿不知道為什麼随因會如此堅持,“這不是你應該吃的苦。”随因一愣,不是吃不了,而是不應該吃,她很久沒有聽到過類似的話。
“你要洗澡的話得去左側洗澡房洗,帶個桶過去,那邊有熱水機,開關往下掰,就能出熱水,然後在浴室裡面有涼水,你也得帶一個水杯用來舀桶裡的熱水……”
随嘉聿反應過來時才發現自顧自講了許多,他對随因說:“你聽懂了嗎?”
随因點了點頭,她說:“但我什麼都沒帶。”
随嘉聿默了一會兒,從衣櫃裡翻出一件長款的T恤,能看出上面的顔色都有些許發白。
然而這是随嘉聿唯一一件能看得過去并且還正好适合随因的衣服。他長時間都在車間裡,穿着工服,宿舍對他也不過就是用來補足精神的場所,更何況衣服,他沒有想要結親的意向,也不需要穿得花枝招展,算下來一年都買不了一次衣服。
随因接過,找到衣服肩袖兩側提起,貼在身上比了比,發現長度竟能到大腿,她轉而看向随嘉聿。那衣服被揚起的瞬間有股淡淡的清香進入她的鼻腔。
“是什麼香?”她又湊到随嘉聿跟前聞他身上的味道,果真也有。
随嘉聿随口道:“是肥皂。”然後他就去給随因準備那些必要的東西,又拿了一個袋子放衣服和毛巾,“這個等下挂牆上,毛巾是幹淨的,先将就一下,其他的早上起來之後我去幫你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