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想跟你更近一點。”
随嘉聿噎了一下,說不出自己心裡的感覺,他應當是開心的,可又夾雜着一絲沉重:“爸,他在家裡是不是經常抽煙?”
随因道:“對。”
她不知道随嘉聿為什麼要問她這個問題,抽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她就沒見過不抽煙的男人,村裡指使女人放羊的男人嘴裡就叼着一根,她們學校的男老師也是,路上遇到的男人不是叼着煙就是别了一根在耳後,就連火車上的銜接處都有人站在那裡抽煙。
“阿因,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在做的事情就一定是對的。”
“也會有錯嗎?可是大家都這麼認為。”随因不假思索道,似乎意有所指,她又問:“如果大家都是這麼覺得的,那我覺得對不對,重要嗎?”
“重要。”
随因不知道他的話到底是真是假,她似乎想确認真實性,又問了一句:“你是對方,還是錯方?”
随嘉聿說:“我永遠跟你站在一起。”
“騙人。”随因得出了結論,随嘉聿在騙人。她轉身回到房間裡,坐在椅子上,讓自己盡量不擋住過道,“你就是想把我送回去,才撿好聽的話跟我說。”
“我原來不是這個意思,但你再繼續跟我住下去像什麼樣,先不說媽和爸會不會擔心你,就我這裡的條件,還沒家裡好,你會後悔的。”
這裡什麼人都有,做三天走人且沒有身份證打着黑工的情況一籮筐,和農貿市場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在這樣的場景之下,放任随因在這大染缸裡遊轉,他說什麼也不會原諒自己。
“我不會。”
“阿因,你聽一次我的話好不好?”随嘉聿哀求道。
然而随因不為所動。
随因始終相信,自己跟在随嘉聿的身後一定可以瞧見些什麼來,然後好讓她能有底氣地說出來“就是你把我抛棄了”這句話,她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将自己經曆過的苦難全部發洩在他身上,他們不是兄妹嗎,可為什麼他要這樣。
可如果随嘉聿這邊也跟家裡一樣沒有辦法再繼續待下去,她也有備選方案,她會帶着她剩下的錢選擇一個人去其他地方,在他們面前銷聲匿迹。随因在心裡盤算着自己的餘額,去剛剛到的那個地方應該是夠的,也足夠她再找一份工作養活自己。
随嘉聿看着随因的神色忽地轉好,底氣十足地對他說道:“你不要我,我也可以自己去找一份工作,我不靠你,不靠家裡那些人,也能活下去。”
他呼吸一滞,猛然拽住随因的手腕:“不,你不能這樣想!”他不是這麼想的,“我怎麼會不要你。”
“那你就讓我留下來!”
他簡直無法想像,如果事情真的那麼發展,他得去哪裡找她,他不能找不到随因,他會瘋的,他妥協道:“那你留下來吧。”
得到了準确的答複,随因臉上的笑意都多了幾分。
還是笑起來好看,随嘉聿想到,心裡似乎也不全被負面情緒侵占,反而松了口氣,開心占六分,糾結三分,剩下一分原是質疑自己這樣做是否正确,轉而便被暗自喜悅吞并。
最後兩人還是背對着背睡的,雖然是有親緣關系的兄妹,可架不住性别之分,随因翻了個身,伸手抓住了随嘉聿的衣服,輕聲道:“哥,我不是有意氣你的。”
她能屈能伸,也不像那些所謂的膝下有黃金的男人,道歉對她來說很簡單。
那就先這樣吧。
随嘉聿應了一聲,然後閉上了眼,他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到底是對還是錯,甚至還在懊惱自己的決定是不是下得太過快了,是不是應該向家裡去電問問看長輩的意見。
可那份喜悅是确實存在的,他騙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