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因知道是自己強人所難,于是也不繼續追問,靠在後座的椅子靠背上休息。她疲憊的樣子被其他兩人都看在眼裡,紛紛關心道:“這段路很快就能到了,你要不要再睡會兒?”
疲憊到了極緻反而想要睡下的心情一掃而光,随因說:“沒關系,你們也很累吧……真的是給你們添麻煩了。”
“這不是應該做的嘛,警察的職責。倒是你,肯定吓壞了吧?再多喝點水暖暖。”
身邊那位女警又給她的杯子添了水,她小聲地道了聲謝,便捧着它小口啜飲,意識到其他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時,又有些不太自然地朝窗外看去。
此時外頭還是一片漆黑,沒有太陽的時候更甚陰冷,這裡的春天和冬天一樣寒冷。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要去哪裡,隻知道車行駛了很久,久到日出都出來了,透過霧蒙蒙的車窗打在了她的臉上。
“太陽出來了呢。”她擡手越過随因想把窗簾拉上,然而随因制止了她,“太陽……好溫暖。”
“你喜歡看日出嗎?”
随因搖了搖頭。
她不喜歡日出,日出到來之際,說明她忙碌的一天也即将到來,她尤其讨厭這樣的時候。然而這一刻,她忽然覺得,她也可以喜歡日出的時候。
當女警給她遞來幾張面巾紙時,她才發現自己眼淚又開始往下掉。
現在的心情很微妙,是看到太陽後劫後餘生的感覺更多些,還是以前那些難過的事情被提上來回想一遍的難受更多些,她也說不清楚,但她很明确自己現在最想要做的一件事情是什麼。
“現在好像有點喜歡了。”随因喃喃道,“好想跟我哥哥一起看這幅景色啊……”
“一定可以的。”她說,“等這件事情塵埃落定了,你就讓你哥哥帶着你去看,多看幾次。”
随因看着她,頓時笑了起來,她心情好像也沒有那麼差勁了,她的腦子裡又浮現數小時前他們所做的那些事情,下意識的伸手去觸碰脖子。
女警以為是她脖子上被人掐的傷痕開始疼起來,連忙道,“再忍忍,等下讓醫生去給你看看。”
醫生也有跟她們一起來,可事實上現場的狀況比她們想的都還要慘烈……她們突破層層險阻進去了才發現,何欣說的隻是冰山一角,于是醫療資源便優先給了那些該救助的女性,在這刻她們隻是受害者,并不是犯人。
然而她不知道,随因脖子上的痕迹并不是那些人留下的,是随嘉聿,是面前這個女孩的親哥哥留下的。
随因并不讨厭那種感覺,即便是身體機能位于瀕死感,她也隻想牢牢抓住随嘉聿這棵名為“加害者”的稻草。
當占有欲和掌控欲到達一個極端,有些無法擺在明面上的東西也會紛至沓來。
她好像,也不是沒有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