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棒,阿因……乖孩子,剩下的交給哥哥來處理吧。”
随嘉聿擡眼看向許月環,許月環也正在看着他們,她也停下了擦血的動作,母子兩人的視線在昏暗的燈光下交彙,許月環這才道:“先把阿因抱回房間吧,等下你來幫我把他扛進去,殺人也得分屍,打人沒打死也得收拾殘局。”她丢開手上的紙,也有些煩躁地閉上了眼,不再看向他們。
随嘉聿沒回答,打橫将妹妹抱起,越過她朝屋内走去,在擦肩而過時,不知道是不是随嘉聿的錯覺,他似乎聽到了母親的喃喃自語:“又是這樣……”
為什麼是“又”?
但随嘉聿來不及多想,他先抱着随因放在了床上,又替她蓋好了被子,在他離開前,随因将正要離開的他抓了個正着,慣性使然,随因的身體也被拉出了床榻:“哥……”
随嘉聿連忙回頭幫她擺正,輕聲道:“哥哥不會走的,阿因先睡一會兒好不好,等下弄好了我就回來。”
“我還想洗個澡……”她蔫蔫地說道,随嘉聿再次把被子拉好,在她的胸口處拍了拍,“等下拿家裡那個洗被子的大圓桶,泡個澡,哥哥給阿因加水好不好。”
“好……”
“那就先睡一會兒。”
“嗯。”
等随因情緒稍微平穩,随嘉聿返回後門,許月環站在一旁呆滞地看着季晉興,見他來了,這才起身拍了拍沾了灰塵的褲子,她先說道:“阿聿,對不起。”
随嘉聿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的道歉又不像道歉,倒更像是平靜地在闡述着一件事實,語氣毫無波動。
他蹲下來把季晉興背到背上,血腥味更加接近鼻腔,讓他有些反胃,許月環在前面引路,但她也隻是讓随嘉聿把季晉興放到房間的地上,而自己卻朝季嶙那間屋子去,随嘉聿出來時也沒見許月環出來,他便走到那邊看看是什麼情況——她正坐在床邊,面無表情地看着那個孩子,随嘉聿心頭猛地一震,他移開視線片刻,整理好思緒後,開口繼續着最初的述求:“我想帶着阿因走。”
許月環一改常态,雖然沒有答應,可也沒有反駁,在寂靜到随嘉聿幾乎要認為這次也要無功而返之際,許月環開口了,她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在你眼裡,阿因是個什麼樣的孩子。”
“小時候古靈精怪的,很機靈,長大之後,也很乖,很可愛,很懂事。”他停頓了一下,又接着道,“很勇敢。”随嘉聿又點了一遍剛剛發生的事情。
“是嗎……”她歎了口氣,走到旁邊放着季嶙的衣櫃裡,從最底層抽出了一本本子,然後遞給了随嘉聿,“我小時候,家裡就沒吃穿,爹是酒鬼,喝醉酒了就會打人,娘被打死了,被埋爛了也沒有人管,所以我很早就出去打工了,想要學點手藝,就收着一個月一塊錢的補貼,跟在老師傅後面學算賬。後面就遇到了你爸爸,年齡上雖然差了一輪,但他什麼都懂,又會變着法的哄我開心,沒幾個月,我就懷了你,當時我十八,說起來應該十八都沒到,就跟你爸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