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像如果有表情，此刻大概是無語，外加想将江離掐死的沖動。

江離渾然不覺自己說了什麼，繼續往前走了幾步，将神像的臉看得更清：“不過你既然這麼隐藏自己的臉，那我就更好奇了，你難道是長太醜，所以羞于見人嗎？”

神像依舊站在原地，而江離離得更近了。

“不過神像兄弟啊，哦對，畢竟也看不清臉，也可能是姐妹，”江離勾起唇角，“你都是神像了，長得醜有什麼關系，反正大家也不敢擡頭看你，您說是吧。”

就在這時，江離看見冰晶在神像身上打了個轉，最終緩緩落到神像臉上，轉瞬融化成一灘水。

門口，突然閃過一道身影，看清廟裡有人，直接沖進黑夜中。

江離敏銳捕捉到門口的異動，悄然跟着黑夜中的身影走了出去。

黑影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身後跟了個人，飛快往村中的祭壇處跑去。

江離跟着他，躲到不遠處的房子後面，看着黑影在祭壇處站定，便沒了其他動作。

江離正準備走進一點兒，看清他的動作，身旁的空氣微不可查地一動，江離果斷放棄，立刻閃身躲進陰影裡。

在他躲到陰影之後，剛才站立的地方出現了一個人，那個人看起來很矮，隻是在原地停了一秒，就迎着祭壇旁邊的身影走了過去。

江離看着他們兩人對視，其中一個人似乎說了幾句話，但因為距離太遠，江離聽不清他具體說了什麼。

江離心神微動，打了個響指，感覺面前的空氣擰成了一股，直接鑽進他的耳朵。

“為什麼顯形？”其中一個人的聲音明顯是變化過的，刻意讓人聽不出本來的音色。

“因為聞見了你的氣息。”另一個聲音顯得很靈動，聽起來年紀很小，有種孩童般的天真。

江離無端想起那滴落在神像臉中央的冰晶，看來這兩個身影就是冰晶的主人和神像本體了。

江離感覺事情變得有趣起來了，他不禁将頭偷偷探出，想看清兩人的模樣。

隻是月亮此刻剛好隐藏在雲層中，沒有露出一絲光亮，隻能勉強分辨出那邊站着的是兩個“人”。

“以後不要這麼冒失了，”那個聲音有一瞬間的停頓，然後才接着道，“這幾天村裡來了個厲害人物，不要那麼快讓他抓到把柄，盡量拖慢他的腳步，還有些事沒處理好。”

“最好想個辦法把他引走，千萬不要帶他到神地。”那人思考了一下，繼續說道，“不如讓這裡變得平常一點兒，讓他失去興趣，估計很快就走了。”

矮個子的“人”答應道：“好。”

江離撇了撇嘴，沒對這句話發表什麼看法。

“村民們好像越來越信任你了，你已經被他們推上了神壇。”那人的聲音有一瞬間的激動，卻被死死壓制住，隻洩露出一絲略高的聲音，“我沒想到，事情竟然發展的這麼順利，太出乎意料了。”

小矮子愣了一下，聲音裡卻沒有什麼激動的樣子，聲音依舊清澈：“我不知道……我不……”

“你可以享受他們的供奉和參拜，不開心嗎？”那人出聲打斷了小矮子的話。

小矮子的聲音依舊猶豫：“可是我……”最終小矮子隻是在對面的目光注視下低頭，緩緩說道，“……開心。”

“那就好好享受吧，别想那麼多。哦對了，上次出去的人怎麼樣了？”似乎他們這才說到正事，江離立馬豎起耳朵，準備好好聽聽他們接下來的談話。

“好像……死了。”小矮子說到“死”這個字時，聲音有一瞬間的猶豫，似乎又要開口問什麼，但面前的人已經轉過身，好像在想着什麼，半晌都沒再次開口。

“罷了，畢竟是第一次，多試幾次估計就好了。”那人最終隻是歎了口氣，準備離開，他猛然想起什麼，走到一半突然回頭，聲音明顯有些擔憂：“或許他已經見到你了。”

小矮子愣了一下，沒接上話。

那道身影自顧自離開了。

沒過多久，小矮子也消失在黑暗中，江離這才從屋子後面走出來。

他來回看了一陣，在兩個方向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準備去追小矮子，畢竟他總感覺最近跟矮子有緣，這才幾天就一共碰見了三個。

江離悄悄跟在小矮子後面，小矮子全無察覺，隻是依舊順着自己的路往前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江離感覺小矮子似乎長高了一點，連身側的鬥篷都顯得短了幾分，露出一截小腿。

還沒等他仔細看過去，就感覺身後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低沉的聲音打在他的耳畔：“你在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