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江離沉默地看向遠處,“想故地重遊,但是找錯了地方。”
“哦,”佘烨恍然大悟,“正常正常,現在人族發展太快,幾年就能變個樣,更何況是你這樣幾百年不出一次門的妖,迷路什麼的,習慣就好。”
江離終于轉過頭,賞了他一個白眼。
“很奇怪。”許垣在這附近觀察了一陣,突然開口說話,反倒吓了陸曉芸一跳。
“這裡的妖力很駁雜,強度也很低,”許垣說着,将手中一個極小的探測器拿出來,上面顯示出數十道或深或淺的彩條,“而且經推算,至少是十年以前從妖身上分離出來的氣息。”
許垣轉過頭,不偏不倚地看向江離,嘴裡的話卻不像是對着他說的:“你們說,這是怎麼回事?”
江離隻是擡眼看向許垣,眼角微彎,“不知道啊。”
許垣定定看了他兩眼,沒再說話。
“我覺得,應該是有人身上攜帶了妖的氣息,倒不一定是妖自己帶過來的。”佘烨一本正經地分析着當前的狀況,他眨了眨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眼上浮了一層霧氣,讓他看不真切衆人的表情。
另一邊的宋隊似乎正在對人說着什麼,但聲音很悶,像是隔着一塊玻璃,他們甚至連身形都模糊了。
起霧了。
當佘烨意識到面前究竟是什麼情況時,霧已經鋪滿整片天,隻能依稀看見周圍有幾道黑影,和他們呼吸時發出的細微風聲。
佘烨張嘴正要說話,天上突然響起一聲悶雷,隻一秒,大滴的雨一股腦地全灌進他的嘴裡。
佘烨表情微變,慌忙閉上嘴,把臉扭到一邊,他忍了幾秒,猛烈的咳嗽聲還是爆發出來,伴随着一口半黑的水。
“怎麼了?”許垣的聲音透過水霧,不甚清晰地傳進佘烨的耳中。
“沒什麼?”佘烨品嘗着自己嘴裡的土灰味,又“呸呸”吐了兩聲,才道,“就是感覺現在空氣質量挺好,好像品嘗到了家的味道。”
短短幾句話的功夫,在場幾人就被淋成了落湯雞。
“我說,你們就這麼喜歡濕着嗎?”江離有些嫌棄地擡了擡他已經完全濕透的袖子,又擦了把臉上的水,“那我先走了,你們慢淋。”
隻是一瞬,幾人就感覺身邊少了一道呼吸聲。
“不是,他真走啊?那他孩子怎麼辦?”佘烨伸手在旁邊摸了一下,果然抓到了冥幽鄷的衣角。
許垣的嘴角扯了扯,懶得糾正佘烨的說法,他冷靜道:“跟着我的腳步走,每十秒我會出聲提醒一下方位,注意不要走散了。”
幾人答應一聲,佘烨想了一下,還是沒有放開拉着冥幽鄷的手,他一邊走一邊将江離罵了個狗血淋頭。
四人就這麼走着,許垣憑着剛才那些微的印象,還真的讓他走到一片屋檐下。
幾人猛地呼吸了一口空氣,差點被雨水憋死。
“測妖器壞了。”許垣突然出聲道。
“什麼?”佘烨和陸曉芸一齊轉頭,俱是皺緊眉頭。
“這雨未免太大了些。”許垣說道,“測妖器的防水等級應該已經達到最高,我剛才一路用驅水符護着,不應該這麼快就壞。”
幾人平複着呼吸,無言地盯着面前巨大的水簾。
突然,佘烨發現一直以來都安靜地待在自己身邊的冥幽鄷,背後立馬生出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
他僵硬地轉過頭,聲音微微發顫,連拉着冥幽鄷的手都在微微顫抖,“你們有沒有發現,他一直沒有呼吸。”
許垣猛地轉過頭,直勾勾盯着冥幽鄷。陸曉芸被他的話吓了一跳,立刻往旁邊躲了一步,躲向許垣身後。
冥幽鄷在衆人的注視之下,依舊面無表情地站着,他的眼睛直直盯着前方,卻沒有聚焦,仿佛透過面前的幾人,看見了其他東西。
三人無端打了個哆嗦。冥幽鄷依舊毫無所覺地盯着前方。
江離實在受不了渾身濕露粘膩的感覺,一閃身出現在屋檐下,他嫌棄地理了理身上的水漬,一揮手,空氣流動加快,水分在他身上肉眼可見地蒸發,短短幾秒,江離的衣服就已經幹透。
他準備往前走點,找一個絕佳觀影位,好好看看這場大雨。
“你是在找什麼人嗎?”身後突然出現一道聲音,江離恍若未覺,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直到他說出那個名字,“江落月。”
江離腳步微頓,緩緩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