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禹聽後,臉上神色晦暗不明,“那海王究竟何意?”
“人族最近入公海的次數越來越多,不論是誤入,意外,還是有意為之,我想,海底的平衡要被打亂了。”烏池聲音平緩,聽不出什麼情緒。
“就這點而言,我覺得,人皇應該拿出一個可行的辦法,給我海族一個交代。我們既以交出臨近岸邊的海域使用權給人族,這公海,我想還是不要再踏進了吧。”
烏池說完這句話,在場衆人都沉默下來。吳禹也是皺起眉,說道:“這是自然,隻是人皇已經很久未管事了,重新号令人族需要一點時間,至于傳言一事……”
吳禹沉默下來,最終隻道:“悠悠衆口,難以消滅。”
烏池冷然道:“傳言一天不止,再多的法令也阻止不了衆人的行動。”
吳禹沒接話,突然轉頭問道:“你們還記得當年傳的最兇的事嗎?”
“啊?”佘烨有點沒反應過來,問道,“什麼事啊?”
許垣回道:“初代蛟皇和人族相戀的事,傳聞其後代便在人族之中隐匿。”
“啊?”佘烨縮了縮脖子,指了指被他丢在一邊的邵陽,“不會是他吧?”
烏池的視線這才落到邵陽身上,他認真看了邵陽一陣,最終停在他臉上的那片鱗片上。
吳禹點了點頭,又看向烏池:“海王閣下,既然是蛟族血脈,進入一次海底應該不打緊吧,理當算是回家。”
烏池沉默下來,他從王座上站起身,緩緩走下來,在邵陽身邊站定,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又垂眸感受了一陣,最終歎了口氣。
“可惜,太稀薄了。”烏池此話一出,吳禹看向邵陽的表情略微變了幾分。沒想到随口胡謅還真讓他湊巧說對了,吳禹沉默半晌,才道:“海王閣下,邵陽因為海族血統自發被海吸引,進一次海應當不是什麼大事,就此打住吧?”
烏池沒接話,隻是道:“他快到極限了,将他送出去吧。”
說完此話,邵陽就像是要印證他的話一般,臉色頓時發青,像是溺水之人一般,呼吸困難。
吳禹見狀,隻能說道:“那既如此,我們便帶這孩子回去了。”
“可以,但是這三人的事我還需要一個交代,單憑你帶來的東西,恐怕不夠換三個人。”烏池一邊轉身走上王座,一邊開口說道。
吳禹看着他們,猶豫片刻,說道:“我來時太急,忘了說,今年的海口貿易額的三成利潤,人族願讓利給海族,以此來換取海面之上的通行權。”
烏池腳步微頓,他重新轉過身,看向吳禹。
吳禹則繼續道:“我想這筆買賣,海族一定不虧,并且我們保證,人族不會輕易踏足海下。”
見海王神色冷下來,吳禹又道:“畢竟能下海的人族,也不會有幾個,就算真遇到了今天的情況,也不會對海族有什麼威脅。”
烏池沒說話,隻是靜靜看着吳禹。
吳禹見狀沒急,聲音依舊不疾不徐:“有些時候,越是禁止什麼,越會引起人們的好奇心,反倒如此放開,等大家習以為常了,就不會認為海底還有什麼寶藏,傳言自然就變成了謠言,不攻自破。”
烏池站了幾秒,這才轉身,繼續往王座上走去,等他重新在王座上坐下後,才擡起眼,看向吳禹,“人皇的意思?”
“是。”吳禹這回沒再和烏池兜圈子。
烏池低頭沉思了一陣,開口道:“你們回去吧,隔天來處理合約。”
吳禹沖烏池行了一禮,說道:“多謝海王。”
他對着許垣使了個眼色,許垣點了下頭,搬起快要閉過氣的邵陽,就跟在吳禹身後走上了氣階。
佘烨和陸曉芸見狀,也趕緊跟在兩人身後。
見他們都要走了,江離也沒再多呆,正好慢悠悠地跟在最後,好蹭一下海族迎賓的最高儀式。
隻是他剛走兩步,就被烏池叫住了:“你也和他們一塊走嗎?”
江離沒轉頭,隻道:“不然呢?陪你這老頭聊天?”
烏池沉默下來,江離繼續往前走去,隻是他沒走幾步,又被烏池叫住了。
“你或許對我有些誤解。”烏池聲音聽起來有些惆怅。
江離頭也不回,“對啊。”
“你知道的,我們海族向來避世,也從未幹預過人族的事,這次事件,從未有我海族在後推波助瀾。”
“烏池,”江離突然開口,“現在不是當年,我不想管什麼人族妖族,更不想提什麼平等不平等。”
江離轉過頭,月光灑在他臉上,映得他半邊臉在發光,“我現在做事全憑心意,不問對錯。”
就在氣階關閉的瞬間,海面上,一個大爺突然回過神。
他有些慌亂地看向四周,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時,他整個人陷入迷茫之中,接着就是更加驚慌失措起來。
他趕緊拉住船槳,将船向來時的方向劃去,船行過的地方,撒下一路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