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向文斌随口說漏了漲薪幅度不同的事，陳止還以為許萬風算個不錯的商人。可惜再樸實的商人，在利益上也要锱铢必較。

如果許萬風沒有許下“都漲薪百分之二十”的承諾，陳止還可以理解，中大型公司基本都是招聘薪資一回事，跟HR談完後的薪資是另外一回事。

許萬風特殊在他是初創型小公司，還在招兵買馬的階段，核心人員都沒幾個，就要兩面三刀，說着一視同仁，背地裡卻看人下菜碟，不同人開出不一樣的條件，還要裝作慷慨的模樣。

許萬風适合當領導，卻不适合當老闆。

許萬風的做派收服不了人心，但如果去中大廠當領導，有中大廠成熟又苛刻的人力管理體系做背書，能壓制不少下屬。

許萬風被陳止拒絕，也不惱，“沒事，以後有機會大家多聯系！想不到你還會挂這麼可愛的挂飾，這個玩意叫啥來着……”

何晟澤說：“卡皮巴拉。”

“啊對，就是這個！還怪可愛的。诶，不對，阿止你換手機了啊？”

陳止說：“嗯，上個手機壞了。”

何晟澤在吃肉，許萬風拿過何晟澤禦用夾子給烤盤裡的肉翻面，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顧浩端着五疊肉回來了，一看自己的座位上已經有人，也不惱，打算坐陳止那排的空位。

許萬風像是一直在等這個機會，起身給顧浩讓了坐，一屁股坐在陳止旁邊。

陳止那排放着脫掉的外套，本就有點擁擠，許萬風這一來，陳止的空間更小了。

陳止正在吃肉，許萬風突然手臂一伸，陳止額頭被打了一下，筷子摔在桌上。

許萬風道：“哎喲，不好意思啊阿止！沒看見沒看見，我想拿下你那邊的孜然粉。”

陳止把調料罐拿過來，撿起桌上的筷子，“沒事沒事。”

許萬風說：“我手上還帶着表，沒刮到你吧？”

說完，許萬風摸向陳止的額頭，何晟澤張着嘴巴，覺得哪裡有些奇怪。

顧浩是人精，看出了許萬風來者不善，明顯是沖着陳止來的，啧了一聲正要發開口跟許萬風打太極，隻見陳止一把抓住許萬風的手腕，一言不發，把許萬風的手“嘭”地一聲拍在了桌上。何晟澤被吓了一跳，一塊滾燙的肉沒夾住掉到了腿上。

這聲響太大，烤肉店的所有同事不約而同地噤聲望了過來，一向好脾氣的陳止抓着一個人的手腕，面無表情。

當一個好脾氣的人沉默着，還沒有任何表情，那就是生氣了。

與陳止對接過的人都知道陳止好到别人都想幫他分攤工作，能惹陳止生氣，那得是多讨厭啊。

頓時，麥九的人看向許萬風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

許萬風臉上寫滿了震驚，不敢相信這是陳止會做出的事。

陳止看着許萬風，冷漠道：“謝謝許總關心。”

“沒……沒事就好。”

許萬風迅速收回手，林瑞注意到這邊的異樣，對桌上的人笑了笑，走過去壓低聲音問：“你們這邊怎麼了？”

陳止眨眨眼，說：“許總沒拿穩筷子，手抖碰到桌子了。”

明眼人都看出來是陳止把許萬風的手按在桌上的，林瑞看了許萬風一眼，許萬風是個好面子的，此時在衆人的目光下，臉色青一陣紅一陣。

林瑞正對上陳止冷淡的目光，壓着心裡的不快，對許萬風笑道：“許總，我們去那邊坐吧？”

“啊，好，好。”

這則小插曲随着林瑞給許萬風解了圍就此結束，店裡重新響起了嘈雜的交談聲。

何晟澤還沒回過神，舉着筷子傻乎乎的，聞到肉烤焦的糊味，大驚失色，連忙給陳止和顧浩夾肉。

顧浩客氣道：“謝謝啊師弟！”

“嘿嘿，不客氣。”

陳止心不在焉地吃了幾口，像是再也沒辦法忍耐，披上外套，“我先回去了。”

顧浩問：“有急事？要我送你嗎，我開車過來的。”

陳止一笑，前所未有的輕松，“不用了。”

何晟澤慌慌張張站起來想跟着陳止一起走，顧浩拽他回到座位上。

顧浩說：“你幹嘛呀，陳哥有事要辦，你跟着幹啥，他又不是你媽。”

何晟澤沮喪道：“我不要一個人吃飯，我要跟我媽走。”

顧浩糾正道：“他不是你媽，老老實實叫哥。”

“哦……”

顧浩歎氣：“我陪你吃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