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齊國想和寡人做什麼交易啊?”老缙王懶洋洋靠在憑幾上問。
“我王想用現缙軍與胡林狄人之戰的後續所需糧草和缙王換缙國所占之饒地。”公孫鬥回答。
老缙王姿态未換,臉上神色卻漸漸認真起來,看了眼下首的白發孟宰,笑問:“這後續所需糧草是……”
“缙軍現與胡林狄人之戰,齊國願負擔剩下所有糧草,缙國打一年我國供給一年,缙國打三年我國供給三年,要求是缙國把饒之地劃給齊國。”
鄢國申和君大怒,怒斥公孫鬥想違背鄢齊盟好,趁人之危。
公孫鬥道:“兩國盟約,雙方有利才叫盟好,鄢國太子質于缙,申和君又把自己搭進來,鄢王老矣,鄢國将亂!鄢國既亂,盟好還有何可談?況我齊國代代與鄢國盟好,輸送往鄢國之糧草甲兵無數,而鄢國呢?北打不過原炀狄人,西敗于缙國士兵,當初盟好約定給齊國的良馬有多少年沒給了?”
申和君先是被老缙王威逼,現在又被齊國使臣抨擊,語塞之下憤而直言:“我鄢國太子質于缙,你齊國小君不也質于缙。”
公孫鬥淡笑:“我齊國可從未派質子往缙國,何來我齊國小君質缙之說?”
申和君指着齊恕道:“這是你齊國小君?”
公孫鬥看了一眼女孩子裝扮端坐在旁的齊恕,道:“是我齊國小君。”
“齊國小君為何會在缙國多年?”申和君道,“她分明是質子鄭恕,怎麼不是質子?”
公孫鬥答道:“申和君有所不知,此事大謬。我齊國小君曾為鄭國質子恕不假,但那是鄭國诓騙缙王,用我國小君充當公子質缙,也将我王蒙在鼓裡。我王知道後認回小君,她自然不再是鄭國質子,将随在下一同回國。我國小君被鄭國當做質子,是齊鄭之間的事,就不勞申和君操心了。”
惱羞成怒的申和君當堂口出惡言:“果然鄭盜齊娼。”
公孫鬥當即面色一沉,立即冷笑反唇相譏:“我齊國風俗不類山西列國,況仲姜夫人身世非先王之女,雖未昭告天下但齊國公室中人人皆知,與鄢王上烝申君下報可不相同。”
仲姜夫人非先王之女?齊恕捕捉到這個信息,看向公孫鬥,他正同申和君相争,齊恕沒有從他那裡得到答案。
這邊公孫鬥和申和君對峙,那邊缙王坐在上首,吧嗒吧嗒敲擊着大腿,腦子裡琢磨齊國提出的條件。
老缙王擡手制止了申和君和公孫鬥的争執,問公孫鬥:“齊國以缙國和胡林之戰的糧草換饒地,豈非太便宜了?缙國打鄢國也是花了力氣的,好不容易打下來的土地,拱手送給你們,寡人劃不來。寡人的缙國泱泱千裡,還不至于讓區區糧草掣肘。寡人不管你們齊國與鄭國的恩怨,這,”老缙王指着齊恕道,“這是鄭國給寡人的質子,你們要是帶走她,寡人如何向鄭國交代?齊王無子嗣,就這麼個女兒,寡人固然體諒,可寡人也是要和鄭國交代的。”
果然不出所料,缙王要以齊恕卡要糧草,還想要缙國對鄢國作戰所耗費的糧草。
公孫鬥思索片刻,道:“既如此,那鄭質子還是留在缙國吧,我王年富力強,不耽于美色為政事宵衣旰食才未生育子嗣,又不是天閹之人,隻是不願子嗣流落在外才想接回國,先王砍死的子嗣手足不知凡幾,齊王愛女,但還不足以讓我王用糧草來換。”
“不過外臣要告知缙王,我齊國沃野千裡鹽糧富裕,遠非國土狹小的衛國、土地貧瘠的秦缙可比,滕國與齊國之戰僵持日久,又不如齊國富饒,自己還不夠吃,斷斷借不出糧草,而中州各國又受缙國之辱多年,焉肯借糧給缙國?就算願意借,能借多少?至于南邊的荊國,隻怕押送的糧草就是他們的軍糧。列國之中能借糧敢借糧給缙國的,唯齊國耳!”
“缙王既無洽談誠意,不願用饒地換糧草,一味與外臣為難,那外臣這趟出使隻能以失敗告終。外臣這便回國,等缙國與狄人打夠了,也學缙國攻鄢一般,派兵直取饒地即可。”
公孫鬥一口氣說完,當即叫起阙漣,起身甩袖要離開,指着齊恕道:“此乃鄭國質子,缙王請便。”
缙王思索着忙叫留步,公孫鬥也不理會,大步離開,還是一直不聲不響閉眼假寐的孟宰叫住公孫鬥:“敢問公孫,齊王為何非要取饒地?”
“自然是以我之富不費一兵一卒而擴土,使我王不因失地而受诟病于國人。”
衆人立即明了,齊國和滕國之戰,雖是和談休戰,但其實是滕國慘勝,齊國割讓了兩個城池,這失去的土地,當然要從别的地方找補回來,但現在齊國打不起仗了,于是齊王想出了用糧食買地的主意。
公孫鬥說完,扔下齊恕離去,帶着阙漣率先離去,沒有再給缙王開口的機會就逃離了蕪台。